下水道翰恩会的事件,对整个比尔森城来说就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没人在意,没人关心。
毛尔吉特那个独眼族少女完全没有自己被坑了的感受,还是每天来找她的新朋友。倒是四个矮人有好一阵子看到哈露米都是绕路走的,不敢接近。
至于哈露米的情绪则是有些低落。主要还是因为另外一个少女不怎么妙的状况,还是让她感到担忧。
卡雅仍旧没有醒来,身体也愈来愈衰弱。芬用尽各种能够用在活人身上的方法,甚至有些已经不属于医疗的手段,是她那个时代所用的强化身体方式,但仍没有一招可以让昏迷中的少女苏醒。最终,连某只巫妖都承认自己束手无策。
“要把她做成不死生物吗?还是也转化成巫妖?后者比较有难度,但也不是没办法改造。”
这是她们姊姊大人无奈之下的原话。转化成不死生物跟巫妖的差异是,后者对于本身的实力有一定的要求,才有可能成功转化。至于某只巫妖打算怎么克服这点,某人是一点想知道的兴趣都没有。
“有没有一种可能?”用这句话做开头,林提出了一个可能性,来源当然是地球的那个经典实验,告诉一个犯人对他放血,同时听到滴水的声音,让他误以为自己不断在失血,最终肉体走向死亡。
在地球,心理尚且会影响生理状态了。在迷地,这个明确有灵魂的魔法侧世界,两者间的关联又是如何?关于这一点,林可没有看过相关的研究论述,自己也没有实验过。当然,没有去实验的理由是因为自己做不到那样的操作。
所以他只能用猜测的,猜昏迷中的少女是不是根本没有意识到,她的身体已经被治好了,而是以为自己仍旧不断在失血,缓慢地走向死亡。只是她们好像不知道失血过多会致死这件事,所以就只是不断衰弱,而不是死掉。当然某人以前也没有说过这一点就是了……应该啦。
这样的猜测,连芬也感到兴趣了。她从没想过灵魂跟肉体不协调的状况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的认知仅只停留于灵魂的伤害会影响肉体,肉体的伤害也会影响灵魂。至于要怎么证明某人的猜测正不正确,对她而言再简单不过了。
朝着安静睡着的少女,芬就是一个深吻,再猛力一吸,卡雅那青色琉璃般的灵魂就被抽了出来。她的生灵就跟她的肉体一样,飘在半空中呈现平躺的昏睡模样。所差者在于原本的伤口处,肉体的部分已经被芬治愈了,但灵魂的部分仍在泊泊地流出鲜血。
对这种不曾发现过的情况,芬当然兴致盎然。不过她倒没有直接拿少女当实验小白鼠,而是着手治愈少女的灵魂。
比起肉体的治疗,灵魂可是更为脆弱,更禁不起折腾的事物。一般人别说治疗灵魂,摸都摸不起呢,但这位巫妖可不在此列。
尽管如此,芬也没有像治疗肉体一样,一个魔法从头催到尾。根据她所说,大多数魔法中所谓的治疗,用她现在的说法就是所有细胞共同分摊伤害,再配合一些外部的权能补充,再生并使伤处复原如初。但是灵魂不能这么玩。
灵魂的修复必须要倚赖外来物质。因为那就是一个整体,没有其他部分可以分摊伤害。而表现出来受伤的模样,其实就是唯心论中的认知。‘我认为我哪里伤了,所以我就是那里伤了。’
而那些可以用来做为医治灵魂的材料,并不是些稀奇之物,而是在进行冥想仪式的过程中,经常使用的熏香、油膏。这些东西要是在随便一个地方,可能还很难找。但这里可是魔法师协会区分会的本部,法爷到处跑的地方,用来举行冥想仪式的材料怎么可能有缺。
所以很快就委托白蔷薇商会,每一样都送来一大桶……
原本以为能看到什么精细的操作,或是什么惊为天人的过程……从结论而言,是很让人惊讶没有错。
几桶仪式用的熏香、油膏被倒进一个大桶子中,仪式中会捧在手中,缓慢吸收当中魔法物质的特殊石材,被芬磨成粉末,同样一股脑加进大桶。还有一些奇怪的动物干,有些是磨粉,有些是整只下去浸泡。
当材料全部扔进同一个桶子中后,芬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大锅铲……那是圆锹吧,大姊。总之这位巫妖一边加热整桶黏稠到不知该怎么形容的玩意儿,一边用圆锹搅拌。等到火侯差不多了,芬甩起圆锹一勾,就把卡雅的灵魂带进了那个大桶中,一起搅拌……
话说自己穿越到这个魔法侧的世界后,即使是炼金魔药,玩法就像是在地球的实验室中做实验,所有东西都是算公克、算毫升的。那种童话中的巫婆,用大锅煮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那样的画面自己可是从没看过,直到今天……
而且加到那个桶中的,居然还有一个活人的生灵。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见识够多了,有着两个世界的经验,随便拿一边出来都可以嘲笑别人的无知。但今天看到这种粗放的治疗方式,尤其治的还是灵魂,某人的三观又被刷新了,而且还是被毫不留情地碾压的那种。
总之卡雅的灵魂,就被泡在那桶浆糊中熬煮了满满的一天。直到整桶白浆糊被煮到焦黑,这才艰难地用圆锹把那个少女的灵魂给挖出来。紧接着又是用整桶的锆石泉洗涤灵魂,那种泉水本来是用来在铸造魔法武器时,用来焠火的。洗完之后则是放在大太阳底下晾干……
这一番操作,某人已经放弃吐槽了。反正看不懂,自己也没有任何治疗灵魂的经验,只能寄托这一位,任其施为。
等到芬把已经看不出原有形体的干净灵魂,放进少女的身体中时,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
最不讲理的事情,就在这个时刻发生。灵魂一回归身体,黑发褐肤的少女就醒来了。没有人为少女的苏醒喜极而泣,因为所有人都被惊呆了,纷纷看着那个表现和平常没两样的巫妖。
作为主治者,芬就站在卡雅的床边,问道:“感觉如何?小丫头。”
“我还没死呀。”
“有我在,怎么可能会让妳那么简单就死掉。”
“不,我感觉自己快死掉,是因为我好像有作梦,梦到自己被食人魔抓去锅子里头煮。──”众人一吓!“──然后又掉到水元素世界,被元素领主放到它的体内好好地玩弄了一番。──”众人又吓!“──最后好像又被当成黑女巫,被教会的人绑在火刑柱上,等待处刑。──”众人三吓!“──所以我有种再不赶快睁开眼睛,恢复身体掌控权的话,就会死掉的感觉。”
虽然芬和平常时的表现没两样,但根据某少女的证词,她会恢复过来,不是那一番骚操作的缘故;而是因为那番操作感到生命威胁,所以现实中的她奋力地睁开眼睛……好吧,其实这好像也能把功劳算在那番操作上,只是背后的意义不太一样。
无论如何,少女醒过来了。看起来一切如常的她,依旧是没什么表情,惜字如金。不过她的苏醒,还是让她的同龄同伴松了一口气。
而且卡雅的醒来,一切事情就好似回到正轨。大伙儿该怎样,就怎样。要说不同之处,就是一群人不再成日往外跑了。包括四个矮人,还有独眼族的少女,一群人吱吱喳喳地检讨起连日来的错误和改进。
当然过程中,难免互相指责,嗓门也就会大了些。这也是某人会知道,他们正在开检讨会的原因。然后一群人又跑去找她们的姊姊大人请教,但最后,还是找上门来。
出现的只有自己的两个学徒,还是卡雅压着不情不愿的哈露米前来。话说这个金发丫头已经跟自己冷战了好多天,虽然平常时该做的事情,还是一个不漏的完成了,但就是不愿意跟自己的老师讲话,甚至对上眼。就这么躲躲闪闪的,直到现在。
“所以说,妳们打算一直站在那边,看得我做不下事情吗?”从一进门,这两个丫头就一言不发,直勾勾地看着某人。看到林都有点头皮发麻,不得不放下手边的事情,转头问道。
卡雅一把压住哈露米的脑袋,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只听金发少女磨着牙,苦涩地说道:“老师,对不起,我错了,请原谅我。”
“哦,妳错在哪?”
“我不知道。”
“所以道歉,是道歉假的啰。”
“不是,我诚心诚意地来道歉的。”
“又是道歉,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让我很怀疑你们到底是在想什么。耍我吗?”
“不是的,老师。”卡雅在一旁冷静地说道:“我们就是想知道错在哪里,所以才来向你请教的。”
“不去找妳们的姊姊大人?”林长期被学徒无视,这时难免口气有些酸酸的。
“姊姊大人说的话,没有参考价值。”卡雅很认真地回答,某人很无奈地听着。即使没有亲临现场,大概也能想象那一位的回答,会是什么。
怎么打倒敌人?
打就对了咩。
遇到陷阱怎么办?
走就对了咩。
遇到墙这些阻碍?
打穿就对了咩。
不知道凶手是谁?
杀光就对了咩。
总之,一切困难在实力面前都不算困难。偏偏自己属于弱小的一方,不具备那种平a一切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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