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龙与金属龙因为其具备‘文明’等级的智能,一般来说并不会将其视为‘魔兽’。
地龙因为其近似野兽等级的智能,而不被龙岛那群会飞的大蜥蜴承认属于他们的一员。但在迷地自然界的生物序列中,牠也毫无疑问是属于顶级的那一个层次。物抗、魔抗、破坏力、体力以及速度,无一不是区区人类所望尘莫及的。
所以当人们追寻着那声震天吼叫,并透过树梢间的缝隙,看见那在山坡之上的巨大雄壮身影时,大多数人都被吓傻了。唯有斑鸠同盟的护卫们,还能保持镇定。在他们的冒险生涯中,遭遇地龙可不算是最危险的时刻。
前出的斥候迅速撤了回来,前卫的队伍也将需要被保护的人往后送,并且在前方开始构筑起简陋的阵地。地龙要攻击过来,得要跨过相当长的下坡路段。除非这个大家伙打算滚下来,否则牠就不可能有多快的速度。习惯于冒险的人都知道,上山容易下山难,这一点对地龙也是一样。
居中的护卫们,有人按照原先的任务分派,开始后撤受保护的工匠与伐木工人。后卫的部分人员将会变成逃命的前锋,他们的职责是扫除逃亡路上的障碍,重要性可不比阻击地龙的人还要低。
除了有既定任务的人以外,其他人都聚集到那位护卫头子的身边。他越过了乌佐夫,直接指示说道:“我们的装备不足,对付不了那个大家伙。让撤退组的人按照计划,保护人离开。其余人留下来,能够阻止那只大家伙一个沙漏时。我估计这也已经是极限了。然后,小子,你带着他们走。——”
这是点名乌佐夫。口气不容质疑。
“——还有,小麦,妳手中的东西能不能收起来,让那只大家伙不要再追我们。或是交给一个快腿,试着把那家伙引诱离开?”
别看乌佐夫?甘提亚是这一趟任务的发起人与领头人,要打仗的时候,在这个护卫头子面前,他也只是当冲锋小卒的份。而以眼前的战力,面对地龙这一仗绝对是场硬仗。所以那位当然不让地站了出来,直接指挥起众人,而这也是他原始的职责。
对这位老大哥的吩咐,自认为从冒险者退休的乌佐夫,又难得血性了一把,说道:“老大,我的战技可还没有生疏。你就这样把我扔去照顾人,那我就白叫你这声老大了。”
“随你。想留下来的话,就好好发挥作用吧。”
两人简单交谈完后,便齐看向沉默的黑暗精灵。麦尔姌则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那只装着龙溺香的木盒。
上头的设计十分巧妙,在关上之后,能够利用机括控制一个小孔的开关。只要关闭那个小孔,龙溺香的气味就会完全被封闭在里面;打开小孔,则是会缓慢发散着那股诱龙的气味。
估计这只地龙早就闻到龙溺香的气味了,但一直无法确定位置。所以在这几天的时间内,并没有引来这只地龙。不过自己为了确认盒中之物,所以冒然打开了盒子,使得气味毫无限制地发散,这才让地龙迅速确定目标,出现在众人面前。
眼见黑暗精灵有些分心,众护卫们对于这样的态度也有不满。要知道这可是性命交关的时刻,哪里容许有人在发呆,浪费时间。乌佐夫只得大声叫唤道:“麦尔姌!刚刚老大提的意见如何?”
回过神的黑暗精灵看向盯着她瞧的众人,最后才看向乌佐夫。将被压制的叛徒交给其他人看管,麦尔姌说道:“眼前这是紧急时刻吧?”
护卫头子说:“妳有时间这么问,我都觉得不那么紧急了。”
“一般人无法处理?”
“那可是一头龙呢。格雷科大人也没办法独自处理吧。”看着洁白剑圣慢条斯理地从后卫地点走近,护卫头子如此说道。
“关系到我们的性命安全?”
这时护卫中,支持着黑暗精灵的小伙子说道:“小麦姐。我觉得妳再问下去,就不是性命安全的问题了。我们得换成考虑想要什么样的死法。”
“所以说,可以用它吧。”左手捧着装有龙溺香的盒子。麦尔姌灵活地使用右手,从一只锦囊中,拿出一个众人从未见过的银色带针金属物。整体没有巴掌大,相当小巧可爱。众人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件魔法道具,但强弱未知。
然而对于认得这件物品的人,则是脸色难看地在黑暗精灵与她掌中之物来回看着。乌佐夫苦涩地咒骂一声,然后说:“小蟋蟀……妳打算用它?”
“有比现在更适合的时机吗?”像是在答复人,也像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心,麦尔姌如此说道。手指灵巧一转,就握住了‘小蟋蟀’。同时按照步骤,解开保险,高举向前。
“等一下,等一下!先不要开枪。”乌佐夫气急败坏地说道。同时拉过那个腿快的年轻斥候,说:“交代前方的人放弃阵地,朝两侧退开。不要回头,有多远就跑多远,你也一样。不需要回来报告,通知到最前线后,就跟着他们往两旁撤退。”
年轻斥候没有动作,他只是看向护卫头子。他很清楚,这种时候有最大话语权的人,可不是这位老板,而是那位斑鸠同盟中,大家最为信任的老大哥。
明白自己的行为是越权,但乌佐夫一只手扶在麦尔姌举着小蟋蟀的手上,略微往下压,让她不要那么快开枪;一边用求饶的神情说:“老大,我来不及解释了。赶快让前面的人往左右散开,越远越好,完事了再回来。相信我,拜托,哪怕这辈子只相信我这么一回也好,但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
移动着庞大的身躯,正往山下冲的地龙,此时正适时地昂首一吼。夹带着龙威的吼叫声,又岂止是惊心动魄可以形容。对比起乌佐夫让人不解的要求,以及黑暗精灵那莫名其妙的举动,护卫头子本能地想要拒绝。但他却鬼使神差地点了头,做了与心底所想,完全不一样的选择。
前卫左右疏散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因为眼前大敌是一头地龙,动作太慢的人,只能在隔天成为地龙的粪便。尽管命令内容令人不解,也有违常理,但众人还是照办了。
在主要队伍处,乌佐夫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叫,将前方的人全部赶跑。就看地龙前进的方向,再无任何阻拦,这头横行无阻的巨兽也就笔直地朝着高举龙溺香的麦尔姌冲来。全然不管那些朝着左右跑,看起来也很可口的小人。
“前路净空!”乌佐夫不顾形象地大喊了三声后,才放开压住麦尔姌的手臂。
事实上,大家对于这位技术公会的会长,如此神经兮兮的模样,都感到不明所以。就连麦尔姌也是一样。
不过黑暗精灵没去细想理由,因为地龙就快要冲到面前。重新将右手的‘小蟋蟀’举起,对准来龙,没有刻意去瞄准。是说目标体型如此大,要是还打失了,自己也不做精灵了。
扳机扣下!
一道细微,几乎不可见的黑色光线从小蟋蟀的针头型枪口射出,精准地贯入正疾冲下山的地龙脑门。整个过程一闪即逝,没有多少人察觉,当然也没能够阻止地龙的突进。
满心期待的麦尔姌有种崩溃的感觉。她不甘心地又连扣了几回扳机,但一次性的武器,说歇菜就歇菜,怎么也不可能打出第二发来。
但见识过小蟋蟀威力的乌佐夫却是如临大敌。在击发后,当即将黑暗精灵扑倒在地,同时朝四周大喊:“卧倒,卧倒抱头!摀住耳朵,嘴巴张开!————”
尽管乌佐夫试着警告所有人了,并且说出自己所认为合适的应对方法。但最终,他声嘶力竭所喊出来的话语,没有传进任何人的耳中。以黑色破坏光线所行进的路线为中轴,朝上下左右产生出恐怖的螺旋吸力,将范围内所有物质卷入其中,包含空气,皆无可抵挡。
被贯穿的地龙同样产生恐怖的变化。黑色光线的脑门射入点处,就像是一切物质的湮灭点。并不是将巨龙的血肉牵扯入其中,而是将其一丝丝、一寸寸地化作无机的灵质,再卷入其中,消失不见。
看起来就像是一道细微的空洞,从龙首贯通至龙尾,并不断向外扩张范围。快速变化的过程中不见血腥,也没有任何痛苦哀嚎,甚至地龙本身可能都没有知觉。在人们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之前,巨龙的形体就从眼前消散化无,只留下四只脚掌,孤伶伶地矗立在地面。
紧接着是四面八方袭来的狂风,为了填补大片真空地带,以最为粗暴和狂野的姿态,将环境恢复平衡。这对身处其中的人们来说,各种狂风的呼啸声充斥于耳,飞沙走石袭身,威势不啻于天灾,没人站得住脚。
这时大家才明白,乌佐夫叫众人卧倒的用意,只是一切都来不及了。身旁有树干的,还能试着稳固起自己的身子,前提是这棵树不被连根拔起。身边没有东西可抓的,就成了滚地葫芦,被强风刮的七晕八素。
除了被沙子刮伤,被石头砸伤,在地上打滚受伤的,大多数人的耳鼓也传来剧痛。甚至有人双耳、鼻子都冒出血丝。模样好不狼狈。
然而再怎么强大的灾害,终会平息。当自然环境复归平衡,一切都将平静。幸存的人们……大伙儿虽然有伤,但没人死亡,所以应该可以算是全体幸存吧。他们悻悻然地起身,看着灾后的一切,如末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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