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刷机之所以交由技术公会的匠人们分散制作,是因为林本就打算公开这方面的知识,并且尽可能保障自己的利益就好。除了是确立自己的学术地位外,也有加快迷地知识传播的想法。
提花机之所以由自己亲手制作,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希望保密这方面的知识,不管是丝绸的制作方法,或是部分来自地球,又经过自己魔改的提花机技术。
在地球,第一次工业革命的火种是蒸汽机没错;但是真正推动工业革命之火燎原的,却是以纺织为主的轻工业。前者只是技术的改进,后者却是明明白白,可以用更快的速度,更简单的方法赚取白花花银子的实业。
林可不想白白把赚大钱的技术,毫无报酬的放出去。真当自己穿越来是为了渡众生的?
一方面是提花机还需要研发、改进。并不像当初曼罗兰印刷机只要制作出来,就可以成为即战力,直接派上用场。
既然都还需要修改,与其浪费时间与匠人沟通,再让他们修改或制作新的零件,做出来的东西又不一定符合自己的要求,做差的话还需要返工,不如自己动手,一次到位。
提花机的自动控制程序,设计者当然是芬。作为当初主导银须矮人和平武装的自动化系统,巫妖在这方面已经玩得比谁都还溜了。包括感应、回馈、自动判定,她都已经建立起一套判断逻辑。只要确认适用的实际情况是哪一种,她就能立刻提出解决方案。
那个最为心细的少女,卡雅则是负责一项新的工作,也是相当重要的工作。在蜀锦的制作工艺中,有所谓的点意匠和挑花结本的活儿。就是要将画好的图案,转换成织造工序的打版过程。而且这项工作,林可不满足于类似蜀锦工艺的手工花本,而是要将其程序化。
这就涉及到从图片开始分析,将其像素化,转换为丝线的经纬关系。又因为某人不只想做重复、对称的图样,而是打算将锦布当成画一样挥洒,所以还需要加入色彩分析、用量预估等。
最麻烦的,就是渐层色彩的表现。为此,林教导少女利用三原色、四原色的增色概念,也就是将不同色的丝线按照不同的数量密集排列,可以给人一种新的色彩视觉。
但给出这样的建议,反而像是给制作机器的自己增加难度,因为提花束综的复杂度也随之增加。可是这么做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减少材料色彩的种类,做出更多的颜色变化。
当然,这一些需求,并不是某人一拍脑袋,就全部决定下来的。尽管有原始的花楼蜀锦机为基础,但也是因为自己明确地知道最终想完成什么样的作品,这才能不断地改进原始的织机。
提花机的研发称不上顺利或不顺利。过程中没有什么卡关,或是难以解决的机械构造。但一个问题结束后,就又会冒出另外一个问题来。这几乎要成为某人近期的日常了。
只要出现一个新的问题,为了解决,有时不光是机器构造需要修改,就连芬的控制程序也需要随之变化。最常做的事情,是将原本的结构小型化,并增加数量。
像是提花束综的控制臂,想要做出越精细的图样,这个部份就有越复杂的变化。为了满足这些变化的需求,只能选择减少每一束的丝线数量,增加提花的束数。
又为了做到这样的事情,当横向增加提花臂的数量也已经排不下的时候,当然只能把原始提花臂的体型缩小,减少占用的空间。
而通常不得不将某个结构小型化的时候,这个零件的数量也会多到让人崩溃。一起加入提花机研发的芬与卡雅,原本都只负责程序的部分,这种时候也会被拉下来一起做实体修改的工作。
不明白为什么要制作那么复杂织布机的两人,都快要被某人给逼疯。哈露米原本还想来帮忙,但光是看图纸构造与需要修改的数量,少女直接败退。用她必须去养蚕缫丝,并且记录丝线混纺附魔结果的理由,灰溜溜地跑走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些修改远远不是定案,随时还有可能修正。就在那种忙活了好几天,结果通通做白工,红着眼的两个女人准备动手掐死某个男人之际,林决定开机做一次实际测试。
虽然在研发提花机的过程中,有用市面上有流通的织布用线来做测试。但那些普通麻线的质量与粗细和丝线有天壤之别,所以林只是用来测试机器的运转而已,并没有实际织出一匹布来。
另一方面丝线的蛾种配方还没完全定案,现在就只有哈露米为了收集数据而缫丝,如此零零碎碎的成果。但也因为实验所累积下来,缫丝完成的丝线累积了不少的量。
这些丝线的来源蛾种不同,质量不齐,附魔标准不一,不过也算是符合某人的最低标准,也就是附加上了抵抗维度隙缝异种能量的防护魔法。看份量,估计足够做出一块锦帕的。所以某人胡乱从相片库中,找到一张麻雀的照片资料,丢给卡雅做初步的分析。
得出所需要的颜色丝线之后,就用市面上的绘画染料草草给丝线染了色,放上提花机的线轴。将卡雅程序的分析结果导入芬的控制程序中,机器很快就开始动作。
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复制蜀锦的工艺,也是因为被公开的部分都是传统的手工制作方法。一天织造的长度就几公分而已,弄齐自己所需要的布料,岂不是要几年的时间。这种金贵的东西,用不起,等不起呀。
而自己虽然是朝着自动化的方向发展,且完全是不计成本的魔改提花机。为的就是节省一些时间,加快一些速度,好让自己早点用上看得上眼的料子。所以为了设计这台自动提花机,林可以说是竭尽自己的全力,并且尽可能做了各种情况的设想,定好了各种应对方案。
但不论怎么说,自己终究是个纺织业的门外汉。这台提花机能不能成,丝绸做不做得出来,最终还是得看结果来论断。而且也不难猜到,机器试运转后,一定还会出现一些之前没发现的问题。这就是一场大改的前奏。
关心着丝绸这件事情的人,几乎都守在提花机旁,看着近千条丝线在机器的运转下,逐渐织成一块方帕。特别是林所挑选的麻雀图片,随着梭子打出一条条不同色彩的丝线,经纬交错,渐次成形。
间中,芬和林两人,还各自去教导了生物与数学的课程。总算在晚餐后,一块约十五公分见方的锦帕织造结束了。还没完成,主要是累积下来的丝线用完了。最末端的一小段,因为有很多空线轴在跑,所以织的乱七八糟。但至少锦帕中央的那只麻雀完成了。
“完成了吗?”蹲在窗边,下巴搁在窗台上的哈露米问道。
这时林正在停止提花机的运转,并拿着剪刀,打算剪掉锦帕的线尾。但硬是把家中那唯一的剪刀给剪到刀刃崩了,也没能把那整扁平电缆给剪下来。
三个着急的女人伸出手来,七手八脚的想把那块锦帕给拆下来。但附魔后的丝线比想象中的还要坚韧,哈露米在缫丝的时候,线尾大多没有多做处理,这才不曾发现过这样的特性。
就在这个没耐性的大丫头,准备跑去拿匣切,回来对付这块小锦帕的时候,林花了点时间精准定位,使用闪现术空间切断的能力齐边切下,将这块寄望已久的实验品拿到手中。
“手感如何?”“织得如何?”“附魔的效果如何?”三个女人,以三个问题打头,后头就叽叽喳喳如连珠炮一般,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层出不穷。
只是她们也不等回答,哈露米手快,先把东西抢到手,贴脸磨蹭着。那特殊的滑顺感触,是其他种布料无法比拟的。将锦帕贴着脸金发少女,不由得露出了满意陶醉的神情。而且图案的部分并不像绣花,会有明显的凹凸。
既然东西是在好姊妹的手中,卡雅也不客气了,一把就抽了出来。用手心、手背不停磨蹭,感受着那轻薄、柔软的手感。锦帕柔顺到不会给人任何的不适感,跟那些粗布衣裳是完全不同等级的。
只是没等卡雅摸一个痛快,巫妖手一伸,黑发褐肤的少女当然是乖乖地奉上。芬煞有其事地搓揉着锦帕,上瞅瞅,下瞅瞅,好像一副很专业的模样。事实上某人知道,这只巫妖就是在装模作样。
迷地的丝绸完完全全就是卖方市场,只要拿出来卖,就算是稍微有点虫蛀痕迹,或是有着明显缺陷的残次品,也是众女人疯抢的目标。在这种稀有的情况下,她们能够做什么评鉴,那可就见鬼了。
不过这块锦帕让三个女人确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制丝绸真的有戏。连带着她们这些日子的辛劳都不算什么了,个个都陷入狂暴化的状态,准备将机器的动力全开,弄它个十几上百尺的绸缎出来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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