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看一眼跪了一地的人,晏初景与池惜年单独待在一起时展露的随和立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独属于帝王的尊贵威严。
“平身。”他平静抬手,在半空虚扶一把。
目光一转,他又弯唇向紧跟着他出来的池惜年伸手:“皇后当心。”
池惜年:“…”
同样是伸手接人,但她总觉得,此刻的他,和在碧波楼前的模样差了太多。
那会儿他动作自然,面上也未挂着虚情假意的笑。不似现在…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一种做给人看的虚伪…
所以,私下相处时,他心里也没那么多算计?
他还是,有心待她好的?
池惜年的思绪不知怎的就飘向了奇怪的方向,直到晏初景察觉到她走神,轻轻咳嗽一声提醒,她方才收拢思绪,将注意力放到当下。
此刻,薛勤正领着鸿胪寺卿向他们汇报宴席准备的情况。
“陛下、娘娘,菜品已经全数备好,北燕前来的使臣们也都入席了,只等您二位过去,就可开席了。”
“都到了?那位北燕的小郡主人也到了?”池惜年自然向前两步,跟上晏初景,握住他垂落在身侧的手,同时笑盈盈地看向薛勤,“本宫昨儿个听陛下说,她人未到,对联姻对象的要求却先给到了,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妙人,本宫好奇得紧呢。”
身边忽然依上一个人,晏初景不由下意识动动眸子,看了池惜年一眼。
今日场合正式,他们身为帝后,本不该有这样小意亲密的举动。但池惜年借着这股亲密随意同薛勤挑起的话题,又让他歇了提醒的心思。
压下心底那股不自在,他也同时把目光投向了薛勤。
显然,是要跟池惜年讨同样一个答案。
“银月郡主她…她到了。”薛勤没想到池惜年上来就问起昨日未到的郡主,还直接提到了联姻的事。
怔愣一瞬,他方才组织好语言答道:“夫婿的要求是北燕那边商讨决定的,并非银月郡主一人的意思。
“关于这要求,臣今日又向北燕使臣确认过了,他们表示,绝不能委屈郡主。如此…恐怕在人选身份的问题上是不会让步了。”
偷瞄晏初景一眼,薛勤又接着同池惜年道:“不过银月郡主本人还是乖巧懂事的性子,皇后娘娘若是对她有兴趣,臣这就去调换一下位子,方便您召她说话?”
“也好。”池惜年自然应下,“那就麻烦薛尚书帮着安排了。”
她应得太过自然,以至于薛勤又再怔了怔神。
临近宴席开场,在客人已经入席的情况下突然要调换位子,本是一件不妥的事情,他方才那样提议,不过是客套。
他相信,有陛下在旁边看着,皇后娘娘应该不会胡来才是。
可是…
向来注重规矩的陛下并未对皇后的提议有什么意见,甚至对于他方才提到的北燕使臣在联姻方面态度强硬一事,也没有什么表示。
听皇后说完,他只是淡淡瞥其一眼,便神情寡淡地抬步往鸿胪寺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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