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魏长天回到竹坞时已经是子时了。
今夜这一趟可以说既完成了目标,又没有完成目标,所以他也不算多么兴奋。
穿过竹林,走进仍亮着光的小院,还没睡下的杨柳诗应当是听到了动静,此时正站外屋外等他。
“事情办的还顺利么?”
笑着将魏长天迎进屋中,接过后者脱下的外袍,她轻声问道:“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嗨,别提了。”
魏长天摆摆手,无奈回答:“有好有坏吧。”
“是么......”
点了点头,杨柳诗知道魏长天这是不准备跟自己说这件事了,便也没再问,只是转身从桌上拿起一封信。
“喏,刚刚收到的信,自蜀州寄来的。”
“蜀州?”
魏长天随手接过信封,只看了一眼上面的字,便认出这是陆静瑶写的。
估计是自己这次没回去,惯例性的问问平安吧。
“嗤啦......”
撇了撇嘴,撕开信封。
跟魏长天想的差不多,信确实是出自陆静瑶之手,内容也不过就是些“保重身体”之类的话。
不过除此之外,后者倒也写了不少其他人的近况。
梁沁的肚子已经大约能看出怀孕的样子了,天天在家里吃饭睡觉打麻将,偶尔回去演武堂看打擂。
徐青婉的“盈丰盛”已没多少事可忙,她便跟卫颜玉又一起开了个钱庄,名为“聚宝”,可以说十分俗气了。
阿春已经突破六品数月,不过最近因为总是被魏巧玲带着到处去玩,所以修炼速度有所变慢。
而魏巧玲自打住在蜀州之后就彻底“放飞”了自我,平时修炼极为不刻苦,反倒更加热衷与饲养各种奇奇怪怪的动物,最近甚至准备搞一头老虎。
还有阿狗,这小丫头好像跟阿春和魏巧玲玩不到一起去,每日修炼的格外刻苦,说是想等长大之后去白殿找爷爷......
看得出远在蜀州城的众人的生活都十分平静。
包括大蜀的百姓,以及身为女帝的宁玉珂也是一样。
内无忧,外无患。
如今的大蜀正处在一段“和平发展”的黄金时期,就连新建的大同城据说也已住进了几十万人。
如果照这么发展下去,大蜀的国力不说可以称霸天下吧,但想要做到“地区霸主”应当还是没问题的。
而这一切无疑都跟此前几番大战的胜利脱不了干系。
那么相应的,不论是大宁也好、大奉也罢,还是乾回觉季四国,作为战败一方,他们的处境便要艰难的多。
有的已经亡了国,有的即将亡国。
有的皇帝已经死了,有的皇帝只能苟活一隅。
这样一想,好似除了大乾的景国青,以及“名存实亡”的李岐之外,宁永年、闫焕文、吕鸿基......这些曾经坐拥一方的帝王如今竟已全都死了。
他们有的是死在了魏长天手里,有的不是。
但不论如何,这些人都谈不上“善终”......
照前世的话来说,“皇帝”看来也是个高危职业。
而这同时意味着“胜利”就一定对应着“失败”。
“共赢”在很多情况下并不现实,想要和平,想要发展,就只能将所有竞争对手击溃。
虽然这可能给对方的百姓带来极大的伤害。
可最起码,“别人过的不好”总比“自己过的不好”要来的强些......
烛火微晃,月光洁白。
看着信纸上的文字,魏长天莫名其妙就想到了这些有的没的。
眉头微微皱起,他突然觉得自己或许应该立刻去将楚安杀了。
毕竟从“掠夺天道”的角度而言,两人也可以算作是“对手”。
是。
楚安确实算不上自己的敌人,更是无辜的。
但说句不好听的,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张三!”
某一刻,魏长天突然将信纸搁下,在杨柳诗惊讶的目光中转头冲屋外喊了一句。
“公子。”
张三闻言立刻推门走入屋中,等待着他的命令。
空气里似乎多了些若有若无的杀意,几盏烛灯的火光飘忽不定。
顿了一顿,魏长天便准备开口说话。
不过也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却先一步自院外响起,其中还夹杂着急切与绝望的更咽。
“魏、魏公子!”
“呜呜呜,魏公子!!”
“......”
......
毫无疑问,来人正是刚刚苏醒不久的秦荷。
“秦姑娘,怎么了?”
看着面前还穿着那身沾满了泥土的衣裳,披头散发的女子,魏长天其实已经猜出她来做什么了,但还是故作惊讶的问道:
“你怎么这幅样子?”
“呜呜呜,魏、魏公子!求求您救救楚安吧!”
“噗通”一下跪在魏长天面前,秦荷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顺着下巴砸落在地。
“我、我不知该怎么办了,只好来求您......”
“公子,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您,只求您肯再帮我这一次......”
一边说话一边不停磕头,看得出秦荷现在十分慌乱,哀求了半天也没有说她究竟想让魏长天帮什么忙。
最后还是后者主动提醒道:
“咳, 秦姑娘,你想别急。”
“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先与我细细说一遍。”
“是、是......”
“......”
混乱的语言断断续续,不多时后,秦荷便将今夜发生之事跟魏长天“说”了一遍。
当然了,因为她很早就晕死过去了,所以只讲了开头和结尾,更不知道楚安现在是死是活。
她只是不愿意放过任何一点希望,所以才会在醒来之后立马便跑回竹坞,请求魏长天可以帮她找到楚安......
“嗯,我知道了。”
另一边,魏长天听完之后先是装模作样的思考了片刻,然后皱眉问道:“秦姑娘,你为何不去报官?”
“官、官府如今在追查二皇子遇刺一案,定不会出力的......”
秦荷脸色惨白的摇了摇头:“再者那几个蒙面人好似很厉害,所以......”
“行,你不用再说了。”
点点头,魏长天起身将秦荷从地上扶起:“这个忙我帮。”
“多、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秦荷听到这话身子不由得一软,不受控制的便倒在了魏长天怀里。
此时她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竟就这样将头埋在魏长天胸口,一边不停道谢,一边嚎啕大哭。
而魏长天则是看着桌上的那封信,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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