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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7章 木偶戏

    申时末,黄昏,天山。

    “啊!!!老子跟你们拼......”

    “噗嗤!”

    “......”

    山谷之中尸体交错,血流成河。

    折断的枪戟、红黑色的血泊、翻仰的马匹、丢弃的旌旗一堆一堆地充塞着谷底,战后黑沉沉的尘土盘旋在山峡上空,久久不经散去。

    随着最后一个不愿投降的季国士兵踉跄着倒下,这场持续了一整天的大战终于结束了。

    与其说是大战,不如说是围杀。

    不论是人数还是准备方面,季国都要弱于大觉太多,一开始便陷入了无比的被动之中。

    如果是在平原作战,他们或许还可以且战且逃,怎么也能逃掉一部分人。

    但可惜这是在天山之中。

    因此整整二十万人根本无路可走,摆在他们面前的不外乎只有两个选择——

    投降,或者死战。

    从结果来看,季国将士还算有血性,在明知不可能敌的情况下仍有十余万人选择了血战到底。

    那么相应的,这山谷里便就多出了十余万具尸体。

    若是再加上大觉方面损失的,总数差不多有二十万。

    一天时间,战死将近二十万人。

    要知道两边可都没有黑火药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所以此战的惨烈程度可想而知。

    不过虽然打的很激烈,但结局却没什么意外。

    或者说在兵力的绝对碾压下,也不可能有什么意外。

    大觉终究还是或俘或歼了季国此番出征的全部兵马,为接下来吞并后者扫清了最大的障碍。

    而另一边,当这个消息传到魏长天耳中时,他也已经布置好了处死闫焕文的计划。

    “行了,就这样,去安排一下吧。”

    州衙议事厅,魏长天拍拍手站起身子。

    “眼下天山那边已经打完了,那大觉的军队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北撤。”

    “既然闫怀清这么听话,那我们也不能太不给面子,还是早点把闫焕文处理掉完事。”

    “反正他知道的东西基本都已经说了,留着也没用。”

    “还有什么问题么?”

    扫了一圈众人,见并没人提出疑问后魏长天便准备走人。

    不过梁振却快走两步来到他身边,小声说道:

    “长天,李姑娘和汤尘今天一直都在城中闲逛。”

    “闲逛?”

    魏长天闻言一愣:“他们干啥了?”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他们一整天什么正事也没做,就是喝喝茶、看看戏什么的......”

    梁振一脸疑惑的把情况大约说了一遍,看得出很是不理解李子木的所作所为。

    不过魏长天却已经隐约明白了什么。

    好家伙,高端美人计?

    啧啧啧,李子木这女人放到前世估计绝对是钓凯子的一把好手。

    “他们现在在哪?还没回去?”

    “还没有,刚刚暗哨来报,说是去酒楼喝酒了。”

    “行,我知道了,告诉咱们的人不用管他们。”

    魏长天撇了撇嘴:“哦,让李子木明天来找我一趟。”

    “好。”

    梁振应了一声,看着魏长天慢慢走远,但自己却还是一头雾水。

    怎么看起来长天好像已经懂了李姑娘的用意了呢?

    所以......李姑娘到底要干嘛?

    难道她以为只要陪汤尘吃吃喝喝,后者就会开口了不成?

    真要是这样,那刑部审犯人也不用这么费劲了,好吃好喝伺候着就是了......

    怪哉。

    ......

    ......

    另一边,凉州城南。

    就在梁振抓耳挠腮苦思冥想着李子木的动机时,后者正跟汤尘坐在一家名为“月满楼”的酒楼雅间中推杯换盏。

    虽然现在还未入夜,但两人已然是喝了不少酒。

    窗外行人拥挤,天边残阳如血。

    李子木撑着下巴看着汤尘,脸颊红的厉害,目光有些迷离。

    而汤尘虽然也多少有了些醉意,但脸色倒还算正常。

    “李姑娘,你已经醉了。”

    轻轻将李子木手边的酒杯挪远了一些,他十分真诚的劝道:“你未曾修行,醉酒最易伤身,便还是不要喝了吧。”

    “我没醉......”

    李子木嘟囔一句,看到自己的酒杯被“偷”走,便伸手想要“抢”回来。

    但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两人都欲去拿酒杯,手便好巧不巧的贴在了一起。

    “......”

    如同触电般,两只手都猛地缩了回去,空留酒盏在暧昧的空气中摇晃。

    微颤几下后,酒盏终于不再晃动。

    而李子木也在此时用一种颇为复杂的语气小声问道:

    “汤公子,你是在关心我么?”

    “我......”

    简简单单的问题,却让汤尘一下子愣住了。

    他有些窘迫的挪开视线,组织了好半天语言,这才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我们是朋友,自然不愿见你......”

    “你不要说这么多!”

    突然,李子木的声音变大了一些,似乎有些生气的打断道:“你到底是不是在关心我?”

    “这......”

    “应、应当算是吧......”

    “......”

    酒香扑鼻,外面食客的声音吵闹。

    也不知是因为环境并不安静,还是因为汤尘的声音有些小,总之他的这句话并不太清晰。

    不过李子木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只见她先是幸福的笑了一下,然后又有些落寞的低下头去,轻声喃喃道:

    “汤公子,谢谢你呀。”

    “不怕你笑话,你其实是第一个关心过我的人......”

    “......”

    一据没有太多起伏的低喃,却让汤尘心中升起的保护欲几乎就要溢满出来。

    他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想要问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能问出口。

    反倒是李子木在沉默片刻后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半杯,然后主动说道:

    “汤公子,你不是想知道我的来历么?”

    “那我现在便讲给你听听吧......”

    “......”

    一轮新月东升,夕阳终于消失在地平线,空留最后一抹霞光。

    月满楼对街是个两层的茶馆,挂着幅破旧的青幌,十分不起眼。

    不过茶馆门前却有一个正在耍木偶戏的男子,周围有不少人在围观。

    牵线如飞,扯动做工略显粗糙的木人上下翻动,时而挥舞手中长刀似在杀敌,时而双膝跪地似在求饶。

    “呔!无耻恶徒吃我一刀......”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结合着纵偶之人绘声绘色的配音,一副“行侠仗义失败,跪求匪人饶命”的戏码活灵活现,引得众人纷纷拍手大笑。

    只是不知他们究竟是在为这木人叫好,还是在为纵偶之人叫好。

    “......”

    “再耍一段!”

    “是啊!再来一段!”

    “老哥,让这木头人也给咱大伙儿磕个头!咱也当一次老爷!”

    “好嘞!您瞧好了!”

    “哈哈哈!”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