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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6 捷径和绝路

    这天陈景恪正在孙思邈的教导下学习《南华经》,也就是我们熟悉的庄子。得知潘师正到访师徒俩都不敢怠慢,连忙吩咐下面的人准备迎接。

    茅山派是此时道教影响力最大的门派之一,前掌教王远知辈分比孙思邈还高。

    潘师正作为茅山掌教又是王远知的亲传弟子,江湖地位不在孙思邈之下。所以孙思邈也要给予他足够的尊重,更别提陈景恪这个啥都不是的晚辈了。

    不光他们师徒俩要亲自去迎接,三都五主等管事只要在家的都要去。

    接到通知的养天禄等人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马上召集众弟子迎客。

    来上香的香客见紫霄观这么大的动静,就知道有贵客来访,都躲到一边看起了热闹。

    很快一身礼袍的孙思邈就带着陈景恪、养天禄等人出现在大门口。

    虽然从未见过,可陈景恪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潘师正,谁让他的服装太独特了呢。

    这也是最近一段时间孙思邈教他的知识,根据服饰来判断对方的身份。

    潘师正约莫五十岁的样子,留着十公分左右的髯须,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过膝的双手。

    是的没错,他和刘备刘皇叔有功拥有相同的特长。

    他们一行人看起来都很疲倦,衣服上满是灰尘背后还背着包裹,一看就是远道而来。

    孙思邈率先开口道:“福生无量天尊,不知道友到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见过真人。”潘师正恭敬的道:“真人言重了,是我来的突然失礼在先,理当我向您赔罪。”

    未事先告知就突然造访确实是失礼,一般都是让人提前一天送拜帖,说明大约几点几分过来,好让主人家做准备。

    但由此也可以看出他是多么的急切,连这一天功夫都等不及。

    门外不是说话之处,寒暄了几句孙思邈就邀请他们进观。

    入观后,潘师正带领众弟子参拜了昊天上帝和三清道尊。

    见此陈景恪心中暗喜,这就代表着他不反对紫霄观建立的新神话体系,至少不反对头部这几个。

    只要头部能取得共识,后面的反而就简单了。

    他之前编写《道门图录真经》的时候,刻意把许多神灵的名字给空了出来,比如四大天师。

    目的就是为了和各派谈判。

    想让你家祖师位列四大天师之列吗?该怎么办就不用我说了吧?

    啥,你说你自己编一本《道门图录真经》?

    好呀,只要不怕所在的派系被集体唾弃完全可以自己编。

    参拜结束,众人才一起来到后院迎客堂。

    潘师正的随从被知客从祁引着去休息,只留下他的弟子随侍在身旁,孙思邈这边则是陈景恪在一旁侍奉。

    双方先是相互介绍了自己的弟子,潘师正带来的是他的大弟子司匀承,三十余岁模样。虽然名声不显,但能被他带出来显然能力不会差。

    轮到陈景恪的时候,潘师正上下打量他,道:“小道友和法琳的辩法老道亦有耳闻,非常的精彩,深憾当时未能在场。”

    陈景恪心下暗喜,咱这也算是小有名气了,面上却不敢表露,谦虚的道:“不敢当真人道友之称,若不嫌弃直呼我姓名即可。”

    “那日辩法皆法琳大师有意成全,方才有我这番虚名,实不敢居功。”

    孙思邈适时道:“我曾聆听王真人讲法,也算他半个弟子。由此算你我当为师兄弟也,道友直接喊他姓名即可。”

    潘师正能看出陈景恪这番话是真心之言,不禁高看了他几分,又听孙思邈如此说自然也无意见,就说道:

    “那我就厚颜喊您一声师兄,喊小道友一声贤侄。”

    “‘三问三我’之思想确实高深,我时常思考亦无法找到更好的回答,此次来也希望能得到师兄的指点。”

    后半句是对孙思邈说的。

    “师弟客气了,互相交流矣。”孙思邈心下苦笑,这个误会是别想解开了。

    不过还好,最近一段时间可不只是他教陈景恪,同时也在吸收陈景恪带来的思想,以此对自己的学问进行系统性梳理。

    ‘三问三我’这个问题他也有了更深的了解,完全可以拿出来和所有人辩法,不用担心露馅的问题。

    接下来两人就‘三我三问’展开了一番交流——确实是交流,而不是单方面的教学。

    旁听的陈景恪获益匪浅,同时内心也大感受挫。这才几天,潘师正在‘三我三问’上的研究就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他。

    这让他彻底认清了一个现实,对哲学的研究古人已经非常的深入了。只是受限于时代,他们还没有把某些思想归纳入相应的系统。

    一旦他把某个后世的概念抛出来,这些古代的大学者很快就能完成超越,把他甩的连尾灯都看不到。

    和古人比起来他唯一的优势,就是超越时代一千多年的见识,以及不同于时代的思考方式,除此之外几乎不具备任何优势。

    这个认识让他更加的清醒和理智,也让他的心更加稳重。好好学习充实自己才是唯一出路,而不是天天想着靠穿越的先知先觉肆意走捷径。

    捷径偶尔走一次就可以了,走多了会把路走绝的。

    孙思邈和潘师正两人,一个年长几岁学识渊博自成一家,一个是名师高徒学识深厚,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从上午一直聊到下午,就连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停歇。

    陈景恪和司匀承也没有闲着,一人拿着一支笔把他们的话记录下来。两人分工协作,各自记录自家师父的话,等后面再交换抄录一下就可以了。

    很多经典著作其实都是这么来的。

    一直到黄昏时分两人才意犹未尽的停下,然后相视大笑,皆把对方引为知己。

    陈景恪和司匀承也长出了口气,私下交流了个眼神,也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用毛笔不停的写两三个时辰,还是速记,那种感觉谁写谁知道,他们俩这也算是另类的战友了。

    直到这时潘师正才把话题导向了此行的真正目的:“师兄信中所写的《太上感应篇》,我拜读之后惊为天人之作,您对太上之意的领悟远超我多矣。”

    孙思邈笑着摇摇头道:“师弟误会了,太上感应篇非我所著,乃我这不成器的弟子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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