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听年世兰这么说,颇觉诧异,并隐隐生出几分恼怒与心酸。
私心里盘算着,世兰这丫头的心跑到了贾蓉哪儿也就罢了,竟还为贾蓉寻起了他这个哥哥的错处。
当真是女大不中留!
便冷着脸问道:“为兄何错之有?”
旁人怕年大将军的冷脸,可年世兰却是不怕。
她略带几分嗔怒地分析道:“哥哥身为武将世家的子弟,莫非不懂功高震主,与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
年家本身便是一例。
年羹尧在北疆率大军征战沙场,年世兰则留在京中。
说是安享富贵,又何尝不是以身为质,换天家心安?
近些时候,天家欲纳年世兰入宫为妃,也不过是为了拘着她哥,好好为天家卖命罢了。
年羹尧闻言,登时便愣住了。
是啊!
贾蓉如今已经被封了神威侯,再往上封赏,便是一字并肩王了。
自大雍开国以来,可就没有给活人册封过异姓王。
若是不封爵位,改赏赐实职。
贾蓉极有爵位,又有实职,登时便可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皇上与太上皇的性子,是绝不会允许朝中出现这样的存在。
但若只是赏些金银俗物、珠宝珍品,却又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但赏无可赏时。
天家便会用些特殊手段了。
年羹尧想通后,登时便打了个寒颤,他明明是好心,却没想到竟办了坏事。
他那一份请功折子,竟是要把贾蓉往绝路上逼。
如今想截停,也是来不及了。
如此看来,若不想同贾蓉结仇,他便当真该去负荆请罪才是!
……
傍晚。
贾蓉的营帐中。
腹中的饥饿将他从沉睡中唤醒。
他颇为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而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寒香见姿容绝色的小脸,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丫头破瓜后,便跟着他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着实是累了,睡到了此时也没有丝毫要醒的模样。
她红润透亮的小嘴微嘟着,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抖,嫩藕般洁白的手臂搭在贾蓉的身上。
纯洁而静谧,令人见之忘俗。
贾蓉并没有闹她,只怜爱地抚了抚她的秀发,握着她搭在自己身上手臂,塞到了被子里。
而后,便翻身起床。
他要出去用膳,且战虽毕,但杂七杂八的事情仍有不少,他也得过去瞧一眼才是。
然而,他才掀开帐篷帘子,正准备出去。
便瞧见年羹尧卸了甲跪在他的营帐门前,年世兰则站在一旁陪着。
这兄妹二人,皆垂着首,面色凝重。
贾蓉见此,愣了片刻。
忙伸手去扶年羹尧起来,并哭笑不得道:“这又是怎么了?年大将军还请快快起来,若是被旁人瞧见了,这还得了?”
可这次,年羹尧却并未顺势起身。
执意跪着道:“在下犯了错,自当负荆请罪。”
随后,他便将请功折子一事说了出来,并又道:“天家恐会对侯爷您出手,但请侯爷放心,在下定会出面调和。”
“在下手里握着北疆的十万兵马,想来天家也不敢太过分。”
贾蓉听罢。
只笑道:“年将军本是好意,又何至于负荆请罪?”
说着,他复又伸手,将年羹尧扶了起来。
连皇位都在他的筹谋之中,惹不惹天家忌惮,还重要吗?
倒是这年羹尧,忠勇义气又坦率诚恳,着实可将其收入麾下!
年羹尧见贾蓉毫不计较,心中愈发感激敬佩,更下定了要保着贾蓉的心思。
即便是同天家撕破脸,他也要保住贾蓉!
就在这时。
帐帘又重新被人掀了起来。
寒香见身着素白色绣银花的丝绸长裙,边疆的风沙大,她便又在外头罩了一件石青刻丝灰貂披风。
一头秀丽的长发简单地用一枚玉簪绾在脑后。
脸上脂粉未施,愈发显得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她的脸上有几分初醒时的茫然与懵懂,愈发显得楚楚动人。
见到贾蓉后,便立即绽出了一抹如花般动人的笑容,并开口唤道:“将军。”
寒香见醒来后,便发觉贾蓉不见了。
她怎么说也算个匈奴,又身为女子,待在大雍的营帐中自是十分不适。
便忙忙整理了一番,出来寻人。
没想到贾蓉便站在门口,自是惊喜不已。
年羹尧与年世兰都未料到,贾蓉的营帐中竟然还有旁人,一时都愣住了。
又瞧见出来的是这么个绝色佳人,对于寒香见与贾蓉的关系,便已是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