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皇宫,养心殿。
临窗大炕上铺着染成了明黄色的貂绒毯子,正面设着金黄色龙纹靠背,黑色绣龙纹的引枕。
两边设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左边几上摆着文王鼎匙箸香盒,右边几上放着一对汝窑美人觚,觚内极为雅致地插了几只牡丹与海棠。
中间摆了一张紫檀木桌子,桌脚处雕刻着龙生九子的花纹,桌上放了围棋棋盘与黑、白二色玉制的棋子。
太上皇雍玄与皇帝雍正皆身着龙袍,对坐下棋。
雍玄已年至七十,须发皆白,脸上布满了皱纹。
他的身上穿着的是一件黑龙龙袍,龙体格外威严狰狞,暮年之龙,身虽朽,却仍旧生着一颗帝王之心。
雍正着一件明黄色龙袍,瞧着已年逾四十。
虽年纪已长,又身居皇位,可在太上皇面前,他却仍旧得乖乖做小伏低,摆出一副谦卑乖巧的模样来。
从棋盘的局势来看,雍正被雍玄压得死死的,无半分胜利的可能。
可雍正却始终不肯认输。
他双目死死地盯着棋盘,欲从死局中寻得一线生机。
这时。
雍玄的贴身太监李德全抬脚走了进来,不紧不慢地行了个礼后,开口道:“启禀太上皇、皇上。”
“后卫将军牛继宗求见。”
闻言,雍玄皱起了眉头。
眼底隐现一抹诧异之色,开口问道:“他怎么来了?”
“今日他该带着那些世家子弟出征才是,怎得还有功夫来宫里?”
“罢了!”
“既来了,便让他进来。”
李德全闻言,再度行了个礼,口中应道:“喳!”
而后便小跑了出去,将牛继宗引了进来。
牛继宗进入养心殿后,忙不迭跪地磕头。
而后,开口道:“启禀陛下。”
“宁国府贾蓉,率一万精骑出征,其将士个个骁勇英武,披挂皆数上乘,有以一敌十之势。”
“末将私觉,贾家拥兵自重,恐有不臣之心!”
“还请太上皇、皇上裁决此事!”
牛继宗说罢后,雍正与雍玄皆陷入沉思。
贾家有多少银两,他们心中有数。
一万精骑!
以贾家之底蕴,唯有掏空一切,不遗余力才能将其培养出来。
如此不惜代价,贾家的目的是什么?
重溯一门双国公的荣光?
还是……谋上了天家皇位?
沉默良久后。
雍玄挑了挑眉,笑着问雍正道:“此事,你怎么看?”
雍正依旧盯着棋盘上的棋子,只笑着摇了摇头。
“儿子连拉弓打猎都不擅长,更何况是战场之事?”
“这件事,还请劳烦父皇裁决。”
说着,他用手中的棋子在棋局上比划着。
一副一心考量如何才能反败为胜的模样。
见他如此。
雍玄笑着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啊,不爱钻研国家大事,倒是对琴棋书画情有独钟。”
“若不是你还算勤勉,这皇位我都要交给你旁的弟兄去坐了。”
调笑了雍正两句后。
雍玄扭过头,望着牛继宗开口道:“如今便将战事吃紧,贾蓉既愿意多带人,那就带着吧。”
“等到了战场上,安排这些精骑冲锋在前便是了。”
这兵,既然培养出来了,便该好好用了才是。
即便是将其作为炮灰,也不能让贾家拥兵自重!
说罢,雍玄又思量了片刻,如此废了这一万精骑,恐怕贾家要心生不满。
御臣之道,应当张弛有度。
如此,他又笑道:“既然贾家那小子领了那么多将士,想来是个爱当官的,既如此,孤便赏他个游击将军一职。”
牛继宗听懂了雍玄话中之意。
虽觉得,将那一万精骑直接当做炮灰,着实有些可惜。
但太上皇已经开口,他也不敢有丝毫的异议,只慌忙领旨谢恩,躬身退出了养心殿。
此间事了。
雍玄瞧了一眼人仍旧在琢磨棋盘的雍正,转身走出了养心殿,李德全等人忙跟在雍玄身后,一同出去了。
待太上皇的人走了个干净。
雍正直接抬手,将棋盘上的所有棋子拂乱,脸上露出了沉沉的阴郁之色。
七年了!
七年前太上皇病重,他最喜爱的八皇子起兵造反,太上皇草率间将皇位传给了四皇子雍正。
却没想到,在退位后。
太上皇原本朽木将歇的身子骨,竟奇迹般地好了起来。
而后,他虽未剥夺雍正的皇位,却想方设法地将权利全都握在了自己手中,将雍正架空成了一具穿着龙袍的傀儡。
雍正手握成拳,狠狠地在棋盘上砸了一下,眼底藏满了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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