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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我从未小看过夫人。

    谈文宇的脸色顿时铁青,在座几位都是相识多年,亦同在朝为股肱之臣,说话何必这般不留情面?

    范迎霆似乎说多了话有些口渴,端了茶盏闲闲往后一靠;

    谢岱眉眼低垂,恍若未闻。

    唐晋元抬起眼,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儿,却并未开口。

    眼看气氛越来越僵,谈文宇的面色黑如锅底,孙纪安终于坐不住出了声。

    “大家都是多年好友,不过闲话两句,怎么就争上了?”

    “我可不敢高攀。”穆晔哼笑一声:“如今,朝野上下,谁人不知德妃娘娘深受圣眷、连带着谈家亦是如日中天。”

    这话说得,便是半点情面都不留了,好似谈家全是靠着出了个宠妃鸡犬升天一般。

    谈文宇身为新贵之家,嫡亲的妹妹是宠冠后宫的德妃,几时被人如此当众嘲讽?当即猛地站起身,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孙纪安似乎想要拦一拦,却直接被无视了,他讪讪道:“这、这、这……”

    “这什么这,走便走了。”

    孙纪安道:“话虽如此,但……”

    范迎霆啧了一声:“昨日我就想问了,我们几人难得相聚,你叫他来作甚?”

    孙纪安苦笑一声:“非是我愿呐。”

    “你啊,就是性子太好!他此番前来,定是不怀好意。”

    孙纪安哪里不清楚?只是……

    最终,他叹了一声,摆摆手:“罢了罢了,不提他了。”

    穆晔转头瞧见谢岱慢悠悠又泡了壶茶,笑道:“昨日你家小丫头把子安的小媳妇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我倒也有些好奇,当真这么好?”

    谢岱露出一个浅笑:“确实是个妙人。”

    几人咂摸了一下,这个用词,倒是微妙。

    但见谢岱似乎并无意多谈,几人默契地转过话头,以防隔墙有耳。

    ……

    齐乐乐本以为自己睡不着,结果因为怕影响谢子安入睡,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等到醒来时,已经是日暮西山,齐乐乐抬起头,看到谢子安睡得正香。

    这好像还是齐乐乐第一次见到谢子安真正睡着的模样,眉目舒展,下颚那原本精致的线条感因为入睡放松的缘故而变得圆润了些,嘴唇有些嘟嘟的,整个人看着乖巧极了。

    看得齐乐乐忍不住生出些老牛吃嫩草的罪恶感来!

    这分明还是小小少年啊!

    也不知盯着看了多久,谢子安突然蹙起了眉,不多时,猛地睁开了眼,眼神凌厉霸道,全然不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人,也丝毫不见刚刚乖巧软糯的模样。

    齐乐乐有点被这目光惊到。

    谢子安看清四周,目光落在齐乐乐微微瞪圆的双眼时,明显柔和下来:“你醒了?可是我吓到你了?”

    齐乐乐摇摇头:“我正迷糊呢,你突然动了,我就醒了。”

    谢子安低头在她额上落了个轻吻:“刚刚做了个噩梦,吵醒你了。”

    “什么噩梦啊?”

    谢子安低声道:“梦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齐乐乐便没有再问:“好像已经是傍晚了,你肚子饿吗?”

    谢子安抱着她,懒洋洋道:“还好。”

    “还想再躺会儿?”

    谢子安点点头。

    齐乐乐拍拍他的手:“该起来了,还得给蚕换桑叶呢。”

    似乎是想起先前在梦里被蚕扒拉着讨要桑叶的画面,谢子安蹙了蹙眉,面上带了几分嫌弃之色,老老实实起了身。

    苏易早就回来了,洗过的桑叶都快晾干了,他这会儿正在用桑剪把桑叶剪成细条。

    二龄蚕换蚕匾可以用到蚕网了,正好还避免触碰到那些还尚未蜕皮成功的蚁蚕。

    将蚕网蒙在蚕匾上,在蚕网铺上少量新鲜的桑叶,静静地等待饥饿的二零蚕循着新鲜桑叶的味道,穿过网眼,爬到蚕网上面来啃食桑叶。

    苏易看得啧啧称奇:“这法子可真是好啊!”

    齐乐乐笑道:“你看着,差不多都爬上来了就说一声。”

    等到蚕匾里地蚕基本都爬上来了,齐乐乐和谢子安抓住蚕网的四角,快速移到旁边的蚕匾里。

    最后,再在原来的蚕匾里轻轻翻找一下,将漏网之蚕再挪过来,只留下那些一动不动还在蜕皮的。

    如此这般,很快就将那两个蚕匾的二零蚕换好了桑叶。

    等到三人忙完出来,天已经黑了,杜秋蓉不知何时过来,将晚饭都已经准备好了。

    等吃过饭,齐乐乐道:“明日没什么旁的事要忙,不如我来做饭吧,你们可有什么想吃的?”

    苏易眼睛一亮,但见谢子安就在一旁,他只得压下内心的雀跃,矜持道:“我不挑食,都可。”

    谢子安却不客气:“容我想想。”

    齐乐乐这会儿正心疼着,自是要纵着他:“慢慢想!”

    白日里睡得太久,虽说天黑了,却毫无睡意,齐乐乐拉着谢子安,神神秘秘道:“我其实还有一个利器,若是能研制出来,必将大杀四方,财源滚滚来!”

    谢子安露出好奇之色:“是何利器?”

    “口红。”齐乐乐提笔画出两个圆筒状的物体:“其实也就是口脂,但又不仅仅是口脂。”

    谢子安盯着那两团墨看了许久:“与口脂相似,只是所用器具不同?”

    “相公,你可真是太聪明了!”

    谢子安轻笑了一声。

    齐乐乐道:“这个口红,最关键是装口脂的工具,这个工具,要用到螺旋,原本我觉得太难了,不想折腾,但如今不是有景越景延兄弟两在吗?或许可以让他们试试。”

    谢子安挑了挑眉:“夫人怎知我就不行?”

    “没有!”齐乐乐心中警铃大作,果断道:“我没有这么想过,只是觉得,术业有专攻,相公有更要紧的事忙,大可不必将心思放在这等琐事上。”

    谢子安深深看了她两眼,只看得她后背发毛,这才伸手拿起笔:“你说,我来画。”

    齐乐乐笑眯眯地凑过去,开始比划。

    “你让杜婆婆制出那么多种颜色的口脂,却不急着拿去售卖,就是为了等这个口红器具?”

    齐乐乐点点头:“你可不要小看它,买椟还珠你知道的吧?只要这个器具足够美,绝对没有哪个女人能空手从店里走出去!”

    看着她眉眼弯弯、自信满满的模样,谢子安勾起唇角:“我从未小看过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