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洞穴内,火光四射,映照在各自的脸上,显现不一样的神色。
悬吊在高架中央的羽涅目光深锁,对于眼前女子先前所说,自己虽然没有记忆,可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曾经见过自己无疑,并且可能还对自己的某些特殊能力有几分了解。
关于找回记忆这一块,羽涅一直都有这个念头,只是从来没有任何人知晓自己的过去。哪怕当初在大荒凌九泉和自己所说的一切,再到后来的旅途中,羽涅亦是抱有怀疑,不知其中有几分真假。
紫衣女子看着羽涅对自己戒备的眼神,虽然心中有几分疑惑,却不敢小觑羽涅的道行,似乎过去有某种阴影依旧笼罩在自己身上。
「小事一件罢了,对于时光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女子嫣然一笑,美目顾盼生辉说道。
羽涅挑眉,道「到底何事?」
紫衣女子走至高架下方,两人一上一下,彼此对峙看去,目光涌动,似乎都想从对方身上看出某些端倪。
「三百年前,你见我蚕食此地阴魂,便一举将我打入合黎山内,直到今天我都不能离开此地,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想不到如今真是好造化,你居然还会旧地重游,我问你,你还要拘押我到何时?」站在下方的女子忽然变了一种脸色,此刻充满了憎恨。
一旁梁言亦是目露凶光,带着恨意看向羽涅。
落葵看着不远处的女子性情大变,脸上同样带着不可思议,不知她究竟是如何认识羽涅的,三百年前,难道是羽涅失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么?
羽涅倒悬垂吊,双眼依旧死死盯着底下女子,然而对她的话语似乎并未听在耳里。
紫衣女子继续说道「三百年了,你知道我在合黎山中究竟是怎么度过的吗?我抽筋剥皮,以一具行尸走肉的人皮在戈壁沙漠游荡,只为了汲取那一点点的阴魂回馈山中本体,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何错之有,你为何要毁我前程?」
她的声音满是不甘,甚至带有一丝痛恨。
「这里本就是当年大周和大夏的决战之场,死了那么多人,数十万的将士掩埋在黄沙厚土之下,早已无家可归,无碑可立。他们的阴魂游荡在沙漠各地,随北风年年呼啸,那几年路过的商队车马谁不是提心吊胆,深怕被那些怨气和杀气影响心智。而我呢,只是生来如此,时间阴气毒瘴才是我的修行根本,我又没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既然都是些已死之人,他们的阴魂为何不能吃?你又为何毁我大道?」女子一手指去,咆哮呐喊质问道。
梁言听的双眼通红,有些事他深埋在心底,自幼长大从未表露任何,如今所有的隐忍都在此刻渐渐松动。他看着羽涅的模样,当即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是他毁了自己一家人的团圆和幸福。
羽涅呆呆看去,目光越发璀璨和闪烁。
底下三人不明所以,看着羽涅的样子好像有几分古怪,尤其是羽涅此刻表情,好像压根没把那女子说的话当回事,反而在若有所思想些什么。
其中,站在羽涅视线正下方的紫衣女子在发泄一通后,见羽涅没有任何表率,只是痴痴盯着自己,一时有些心烦气躁。自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将他围困在此,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解除合黎山的封印,好让自己重获自由。
「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女子冷冷说道。
羽涅眨了眨眼,情不自禁说道「那本品花宝鉴上果然说的有几分道理,水晶帘下姿窥张,半臂才遮菽***,一双明月贴胸前,紫禁葡萄碧玉圆。他娘的咧,写那本书的前辈真是过来人,诚不欺我,字字玄机妙语,若非亲眼所言,断是无法参透啊。」
底下几人一愣,不知羽涅是否吃错了药,到底他在胡言乱语说什么。
然而站在高架正下方的紫衣女子却是身体一僵,下意识顺着羽涅一直盯着自己的视线看去,她低下头,瞬间脸色绯红,更是气急败坏,恼羞不已。
先前化作人形,一身紫纱覆身,虽然穿着得体,只是此刻角度高低恰好到处,尤其是羽涅被悬吊在上方,而自己刚好在他的正下方。从上看下,自己的贴身亵衣和抹胸根本无法遮挡胸前的浩瀚之势,一抹波涛泛滥,被羽涅尽数收入眼底。
难怪先前羽涅一直心无旁骛,原来是发现精髓所在。
「无耻之尤,卑鄙下流!」紫衣女子大袖一挥,只见梁言手中的火把飞扬而起,竟是直接点燃了高架上的油脂。
瞬间,大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娘!」梁言大声呼唤,有些纳闷不知为何她突然暴起就要杀了羽涅。
落葵惊呼一声,看着眼前大火疾速升腾,仅仅一个眨眼,整座高架就已经涨满了燃烧的火焰。
「给我去死!」女子恨恨说道。
「娘,你这是干嘛,我们不还等着他解开封印,他要真的被烧死了,这合黎山的封印还如何解开?」梁言焦急,开口大喊说道。
祭台之上,火光冲天而起,先前梁言将烛龙蜕下的体油悉数涂抹在高架上,眼下燃烧之势越发凶猛。众人看去,除了中间缕空的位置,四周都被熊熊大火包围。
居中,羽涅叫苦不迭,哪知道这婆娘性情如此狠辣,不小心看了几眼就对自己痛下杀手,亏她还长了一对这么大的海量,心眼却小的跟马蜂窝一样。
「臭婆娘,真敢对你爷爷我下手,当心你一辈子都无法走出合黎山,老死在这里得了。」羽涅叫嚣喊道。
「老死之前也要先亲手把你给宰了,以前就是你害的我,没想到数百年不见,如此放肆,你罪该万死!」女子歇斯底里,语气中似乎还有一点点委屈。
羽涅面如土色,这一刻自己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尤其是对这种怒意上头的女子,好像只能任其宰割。
祭台的边缘,落葵踉踉跄跄的站起身,虽不知为何局面一下演变成如此,可看见羽涅被大火包围,又失去一身法力修为的他如何能抵挡得住,再这样下去怕是就真要被活活烧死。
「梁言,快阻止这大火,你们不还等着他解开封印吗?难道你千辛万苦将我们抓来此地,最后要功亏一篑吗?」落葵朝梁言大声喊道。
梁言脸色徘徊,看着自己的娘亲好像陷入某种魔怔一般,自己亦是无可奈何。不过他深知此事的重要性,万万不能让自己的娘在气头上一意孤行,不然怕是真的就要永远困在这里了。
梁言左顾右盼,一时也是焦头烂耳,可仍旧没有发现什么可行的办法。另一侧,落葵更是心急如焚,看着羽涅痛不欲生的样子让她心疼不已。
「羽涅!」落葵大声呼唤。
已经被大火团团包围的羽涅浑身皮肤开始溃烂,意识也在高温下逐渐模糊,他艰难的抬起头,朝落葵的方向看去,恍惚之中,他好像看见了有一株葵花在漆黑无垠的虚空中漂浮,继而花瓣一片片凋零枯萎。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年华弹指,你能带我翻过多少座雪山?」
「背到我死,一定把你带回神界。」
「蜚来了后便是这场雪,雪已经灼烧殆尽了我的魂魄,就把我作成枯本吧,藏在你的怀里......」
「是梦吗?」羽涅泪流满面,肝肠寸断。
合黎山外,大雪飘扬,天寒地冻下,狂风不止。
鱼清潺惊呼一声,继而披头散发,连她自己都被突如其来的异样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一道绿光激
射,直直朝着一处方向掠去。
墨故渊定睛望去,确定那道绿光的踪迹后,回头看向鱼清潺,眼里投来几分询问之意。.
「是那根碧簪,当初凌姐姐送给我的,我就用它束冠扎发,不知那根簪子怎的突然就飞出去了。」鱼清潺一边整理发丝,一边说道。
「前面好重的凶气,应是先前梁君说的那只妖兽。」混沌一旁说道。
站在几人身后方的胡八仙眯起眼,朝着远方尽头打量看去,不知怎的,脸上渐渐多了几丝愁容。
「这大老远跟你们跑到这雪山上来,看来是有的折腾了。」胡八仙喟然叹道。
「你这老头,整天混迹在青云镇招摇撞骗,先前若不是我足足拿出十颗鲛珠,你当人家会放过你吗?」鱼清潺整理完毕,朝胡八仙冷笑说道。
胡八仙自知理亏,讪讪笑了笑,道「这次多亏了鱼姑娘的见义勇为,老夫没齿难忘。」
「哼,谁要你的没齿难忘,别忘了你之前说过的话,加倍奉还,我要你赔我二十颗鲛珠。」
胡八仙拧巴着脸,这二十颗鲛珠,把他胡八仙卖了也值不了这么多啊,何况是胡八仙这样的惜财如命之人,可是让他苦不堪言。
「好说好说,此事暂且不急,容老夫掐指算上一卦,看看猴年马月能将鱼姑娘的钱还上。」说完,胡八仙就欲装模作样摆弄几番。
鱼清潺哪管这些,当下挑眉不悦,准备骂上两句时,忽然前方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众人一听,这声音正是落葵无疑。
「是落葵姑娘!」墨故渊惊悚道。
「快走,羽涅他们有危险。」混沌一马当先,即刻朝着前方飞去。
鱼清潺不敢耽搁,和墨故渊齐齐动身追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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