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黎山的顶峰都是悬崖峭壁,除了雪再无其它。反观在山腰以下的地段,丛林蜿蜒缭绕,有光秃秃的树干扎根雪地之中,断枝遍地,被霜雪打落。
羽涅漫无目的寻找,东张西望看去,眼前景象除了雪就是树干,就连天上一只鸟都看不见。
荒无人烟之下,这合黎山中一片死气沉沉。
眼下天色暗淡,要是再这么耗下去怕是最后连路都很难看清,可羽涅已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除了肉眼有限的观察距离外,周边方圆数里他都放开心神搜查,结果仍是没有发现异常。
“该死,那小子难不成真有什么隐藏踪迹的办法,还是说一路走来发现我和落葵在跟踪他?”羽涅狠狠一咬牙,脸色有几分难看。
顺着地势往下,羽涅迂回大片山脉,甚至连周边的一些山洞雪坑都没有错过,始终毫无头绪,就在他打算先潜行至山下时,忽然大地兀然震动,有无数尘雪从山顶翻滚落下。
“落葵!”羽涅心中惊呼一声不妙,大地震动的方向来源正是自己的身后方,而那条路亦是落葵搜查的方向。
羽涅没有犹豫,一个回旋,看了看眼前滚滚而来的大雪,他脸上一片沉着,而后双手举起在胸前飞快演变各种手印,一粟白光绽放,直奔雪崩之势射去。
随着白光激射,羽涅紧随其后,一股脑直接冲进了大雪之中,继而继续向着远方掠去。
从高山滚下的落雪在经历短暂的凝滞之后很快恢复如初,沿途捣毁一大片枯树,纷纷埋入雪中,直到尘埃落定,烟雪渐停。
在那一声巨响下,整座合黎山似乎从沉睡中苏醒,惊起了不少野兽飞鸟,不知它们从哪冒出,眼下纷纷朝着山外乱撞跑去。
羽涅加快速度,所幸心神感应的范围下,依然可以察觉到落葵的气息。
“奇怪,一路走来没看见只活的,这响声从山背面传来,难不成先前这些家伙都躲起来了?”羽涅郁闷想道。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羽涅顺着落葵的气息来到一处山洞前,出奇的是洞口周边数丈之内皆是黑色土壤大地,没有一丝白雪。
羽涅抬头看了看天,虽说这里靠近山背,顶上又有些许突出的山岩石体,却仍然不影响雪下的范围,可这里为何空空如也,不见一片雪花。
一个念头在羽涅心中婉转,心跳突然像咔嚓碎了一般。
一路走来都能感受到落葵的气息,可是到了这里,落葵的气息突然就凭空消失不见。篳趣閣
瞬间,羽涅整个人变得有几分阴沉,一双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洞口。
看来是有人故意引诱自己至此。
羽涅一脚迈去,脚下土壤坚硬,并没有什么不同。随着羽涅一步步走向洞口之际,不知是否错觉,原本还昏暗的天幕顷刻间变得漆黑无比,伸手不见五指。
洞口外,狂风呼啸,相比外面的天地,洞穴中倒是多了几分温度。羽涅没有理会身后异样,哪怕此刻黑灯瞎火看不见前方一切他依旧一步步朝着深处走去。
黑暗中,他看不见路,也没有人能看见他眼中的寒光。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羽涅一边行走,一边默念,直到视线中出现了一丝火光,他才慢慢停了下来。
羽涅眯起眼睛,脸色冰寒,仔细朝着不远处看去。
随着一丝火光的亮起,紧接着又有更多的火光闪烁照耀,此刻羽涅方才看清在一圈的火光内,居中是一座祭台,其上还设有一方高架,落葵被捆绑在上,动弹不得。
落葵身旁,是一位举着火把的少年,正是梁言。
然而眼下的梁言和平常却是判若两人,他赤膊着上身,皮肤表面画满了黑色字体,却没有一个是羽涅认识的字。
由脸至下,遍布周身,而在梁言的印堂之上,有一道红线延伸画下,直到他的肚脐之处。
看着羽涅冰冷的眼神,梁言丝毫不惧,同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动声色。
“落葵......”半响,羽涅轻轻唤道。
然,被束缚捆绑在高架上的落葵紧紧闭着双眼,没有意识。
羽涅俯身,就欲朝祭台上冲去。
忽然一道火光划过,只见梁言一手举起火把靠近高架下的油盆,冷冷说道“你若敢动一步,我便让她尸骨无存。这是烛龙蜕下的体油,一旦点燃除非将目标燃烧殆尽,不然是不可能熄灭的,整个高架上如今都被我涂抹,你可以掂量掂量。”
羽涅嘴角翘起一抹弧度,自己和祭台的距离不过数丈,即便自己不动他又如何能点燃油盆。
如今没有人知道,十丈之内,自己拥有绝对领域,是无敌的。
意念微动,梁言只是觉得自己发呆了一会,可对面的羽涅却是脸色一阵苍白,有些胆战心惊。
方才片刻,自己本来已经凝滞住祭台上的梁言,可当自己冲上去时却被一股无名的气浪反弹回来,接连数次,皆是如此。
而另羽涅心悸的是,祭台上除了有某种阵法可以隔绝自己之外,似乎还有一种侵蚀的力量在腐化自己的时间法力,这种感觉让羽涅情不自禁想起在大荒地底的修罗祭台上的时候。
“可以抵消我的时间之力,难道这也是那处修罗法阵?”羽涅小心翼翼戒备,这会丝毫不敢大意。
梁言虽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可看见羽涅脸色不善,似乎是在忌惮什么。
“我劝你少耍花样,还是乖乖听我的话,这样对你我都好。”梁言再次开口说道。
羽涅抛开脑中思绪,紧紧盯着祭台上的梁言,半响,讥笑说道“听你的话,你是什么东西,算老几呢你?”
梁言也不气恼,看羽涅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时,他也只是静静站在原地,手中火把腾腾燃烧,如站在刑场上的刽子手一般。只是梁言年幼,除了一身诡异的黑色字体外,气势并没有那般雄壮。
羽涅左顾右盼,见梁言没有理会自己,当下心思婉转,不停的思量计策,想要一举破开祭台上的法阵救出落葵。
只是在他数次推演默算下,所有结果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除了阵法的古怪之外,每当自己用时间之力进行估算时,好像这方洞穴内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看着自己,这让羽涅有些无所适从。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怎的如此古怪?”羽涅狐疑不定。
“喂,就是你这臭小子挟持落葵引诱我来这的么?”没有办法,羽涅只好拉下脸面,大声向梁言喊道。
梁言僵硬的转过头,居高临下看向羽涅,眼光充满高傲,如同在看一直蝼蚁。这让羽涅极其不爽,以自己的脾性和实力,何曾想到会让一个屁大的小孩站在自己头顶。可此刻也没有其它办法,受制于人,只能忍气吞声。
“打从我出门之后,不是你们一路跟踪我来这的么?”梁言思绪清晰,直直说道。
羽涅一窒,支支吾吾说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俩念你身体有恙,怕你独自上山有危险,这才想着来找你,以防你被豺狼野狗给叼走吃了,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这样对待你的恩人?”
梁言气笑,没想到眼前人倒是长了一张好口齿,当下丝毫不给羽涅面子,怒道“是你一派胡言吧,真要说起恩人,我是你们的恩人才对,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们从戈壁沙漠之地带回。”
羽涅心急如焚,这小子油盐不进,话又说的难听,依自己的性子真是恨不得就地给他两巴掌,以消心头烦躁。
“少磨磨唧唧的,你要怎样才肯放人?”羽涅开口问道。
梁言缓缓朝前走了两步,也不说话,就一直盯着羽涅看,似乎要把他看穿。
半响,梁言淡淡说道“要我放开她也可以,条件必须是用你的命来换她的命。”
羽涅挑眉,不悦说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吧,你我不过相识短短数日,当初听你说想学仙法替爹娘报仇,我还义愤填膺的支持你,你我又没有生死仇恨,需要以命抵命?”
梁言愣了愣,眼中有一丝挣扎浮现,可很快他又恢复正常,道“少在这里装什么烂好人,我不稀罕。我就问你,你要救她,你这条命给不给。”
羽涅火冒三丈,苦苦隐忍,咬牙切齿说道“你要我这条命做什么?”
“这点你不用知道,你既然知道我故意引你来此,就是为了你而设下的圈套罢了。”
羽涅认命,不再废话,径直朝前走去,边走边说,道“那你现在放了她,我跟你换。”
梁言蹙眉,不满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给我把这个带上,人我自然会放,不过是等你彻彻底底落入我的手中我才会答应你放人。”
说完,梁言一手朝羽涅抛去一物,后者定睛看去,竟是一条大的出奇的锁链,而这条锁链和大荒修罗祭台上的一摸一样,正是古时火神的锤炼神器。
羽涅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甚至隐隐约约觉得打从自己几人到了青云镇这一切就已经在别人的设计当中。
“墨故渊,你得快来啊,兄弟我这条命就先拴在裤腰带上了。”羽涅惆怅想道,同时一手向地上锁链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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