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越来越大,让空旷的阁楼显得格外的寂寥。
徐长安的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有些事情仔细一想便很好辨认真伪。”
夜千树的声音传到了徐长安的耳朵里。
“如果那位前辈是能自由出入云梦禁地的话,你大可不必担心,要抓住一个宗师级的高手不容易。”
说完之后,徐长安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
柴新桐醒了过来。
德春楼的窗口总有一种特别的魔力。
那些楼里的姑娘遇到闲暇的下午便会用几个软凳搭起来,把修长的腿搭在凳子上,偶尔从仰出头去看看楼外的世界。
德春楼的老板之前也喜欢,不过她并没有慵懒的坐在午后,而是喜欢在午夜之后一个人静静的呆在窗前,心里面不知道想着什么。
想着,德春楼暂时的老板也喜欢这样,放一个椅子在窗前,不时的朝窗外看去。
“她说她去哪儿了么?”柴新桐淡淡的问道,听不出话里的喜怒哀乐。
小童舔着手里的冰糖葫芦,含糊不清的说道:“樊掌柜的好像有事,在你没醒来之前就和一个伯伯走了。”
“还有啊,你应该庆幸,要不然一醒来就有人找你要钱,想想就难受,你可是答应要给人家再修几座德春楼的人。况且,人家这次可是花了大价钱才请来了一个老神医帮你治伤的。如果我是你……”小童顿了顿,接着说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以身相许了。”
柴新桐没有动静。
小童往前探了探脑袋,想看清柴新桐此时的表情。
眼见得小童稍微有些靠近,柴新桐一把扯过了小童,夺走了小童手里的冰糖葫芦。
“吃了这么久的冰糖葫芦,嘴还不甜,白吃了。”说着往外一扔。
小童泪眼汪汪,委屈极了。
这时候,一个干瘪老头走了进来,看到小童委屈的样子,胡子一翘,怒骂道:“臭小子,你信不信我把你给丢出去。”
柴新桐转过了头,似笑非笑:“这是德春楼,我是代掌柜。”
范不救一时气结。
“小童乖,师傅给你再给你买,以后你和师傅回到山里去,什么都有。”
柴新桐眼睛一瞪。
“老头,说清楚,谁和你回山,你是谁的师傅?”
范不救头疼得紧,他原本以为这个小子醒来以后会很轻易的让小童拜自己为师,毕竟天下间想拜自己为师的人不知道多少,倘若真要算,估计能从通州排到了长安。
可这个小子,柴油不进,说上两句便要杵着拐杖过来打自己。
要不是这小子被包裹得严严实实,他真的不怀疑柴新桐会直接动手。
“你要怎么办才能让他拜我为师?你们想必这知道,他丹田里天生的那一簇青色的火,不修行我这一脉就有些可惜了。”
柴新桐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你愿意教就教呗,没人拦着你。不过他仍然是我夫子庙的人,他的师父也只有夫子庙里的人有资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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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不救的脸纠结成了一块,他一把抱过了小童:“走,爷爷带你买冰糖葫芦去!”说完还炫耀似的看了一眼柴新桐。
……
通州的冬天百年罕见的来得晚,若是换做了其它年头,只怕早已白雪皑皑一片,覆盖了整个北蛮,整个通州,包括通州以南的小城镇。
对于这种天气,可乐坏了通州和圣朝的人民,特别是居于高位之上,运筹帷幄的庙堂贤士,当然还有守在北蛮与通州交界处镇蛮府的那些士兵。
若是往年,大雪纷纷扬扬而下,掩护了前行的雪狼骑。那一群骑着雪狼的士兵混在了皑皑白雪之中,每一次南下都能取到不俗的战果。
长安城里兵部那些幕僚们难得的过了一个畅快的冬天,他们不用被兵部侍郎催着拿出各种解决的方案,也不用被许镇武大将军指着鼻子大骂废物,这是一个不错的冬天。
那些幕僚每次被骂,都恨不得把头埋在了地里。可这北蛮雪狼骑,天下间赫赫有名的铁骑,再怎么逼他们也没有用啊,百年来都没有办法解决的铁骑,就算再逼他们上百年也没有用啊!有些时候,他们被骂得甚至希望自己能够亲身上场,大不了被那小马驹一般大小的雪狼一口咬死,也不用被那些穿着锦缎,吃着珍馐,把玩着玉器的大人物们各种羞辱。
赵之吏就是众多幕僚中的一个,往年他也被骂的狗血淋头。被那些达官贵人一骂,似乎不含羞上吊而死都有些对不起列祖列宗。
可今年却是大不同,他提出了一个具有建设性的建议。
钦天监的大人物们经过了推算,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再过半个月,这迟到的大雪将会降临,到时候不止是北蛮和通州,也许这长安都会白茫茫的一片。
这个消息无疑给那些得到稍微喘息的兵部幕僚们当头棒喝。
他们开始紧张了起来,被那些大人物们骂一顿是小,可若是镇蛮府那边当真出了什么事,朝廷为了安抚许镇武大将军,送上他们几个“庸才”的头颅也不是不可能。
在这个时候,这个叫赵之吏的幕僚悄悄的进了钦天监,请了当值官员们一顿酒,从中得到了一个消息。
约莫七天后开始降霜,降霜便是为了迎接一个月后的大雪,本来这等小事没人注意到,大雪都要来了,小小的霜怕个什么?
可他却根据降霜的时间,策划了一场大雪之前的偷袭。
这么多年以来,圣朝都是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北蛮的骑兵行如疾风,快如闪电,所到之处,粮食女人掠夺一空,还没等大军来到,镇子便已然只剩下些老弱病残。
似乎被欺压成为了一种习惯。
可这次,居然有一个幕僚想出了这么一个方案,趁着大雪之前反攻,而且也是用小股的骑兵,这个方案让长安城的权贵扬眉吐气,有一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快感。
很快这个方案从兵部报了上去,经过了各个部门的审批,最终居然连夫子庙都认可了这次行动。
许镇武作为朝廷派去镇蛮府的大将军,本来对远在万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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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长安城里那些纸上谈兵的幕僚们的建议从来都不正眼相看,却没想到的是,这一次,许镇武大将军认同了这次行动,还亲自赐名“霜试”。
赵之吏也能在长安城里的幕僚和达官贵人们面前抬头挺胸,昂首阔步了。
皇宫。
二皇子听说镇蛮府马上要有大行动,心思活络了起来。
支持自己的靖安王之前被调去协助许镇武,也不知道他那边情况如何,若是能够得到许镇武大将军的支持,那自己和皇兄便有了掰一掰手腕的力量了。
即便得不到许镇武,想办法把靖安王给拉回来,也能让他不像现在这样被动。
身边的小太监是他的心腹,经常会给他出一些不错的主意。
“殿下,何不向圣皇禀告前去查探将冢,然后借此运些粮食武器过去,若是能成,只怕许镇武大将军也会对殿下另眼相看。”
二皇子一听,心思活络了起来,可他马上犯了愁。
“父皇说过,汇溪境以上不许去,为了和皇兄有一战之力,我前些时日才强行把修为提到了游野境。”
小太监神秘一笑。
“丹房不是有那种为夯实基础,降低人修为的丹药么,殿下以基础不稳向圣皇求药,陛下不会不同意。”
二皇子听到这话,猛然惊醒。
柴新桐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回了竹林里。
自从那日说了范不救几句,这老头便没为自己换过药,不过他的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一些小问题,单凭他的身体素质也能够自行恢复。
风声响起,片片竹叶落下,剑光闪过,一大片竹子应声而倒。
竹叶飞舞,宛如漫天雪花洒落,一青衣少年,手持长剑,迎风而立。
柴新桐没有心情看这幅图画,他的眼中只剩下了那倒下的一排排竹子。
“这要编多少竹篓才能和师父交差啊!”
虽然心在滴血,他依旧在嘴角扯出了难看的笑容。
徐长安收起了长剑,走了过来。他没有说话,上下打量着柴新桐,然后双手抱住了柴新桐的双肩,眼睛有些湿润:“没事就好。”
柴新桐有些不习惯,急忙打开他的手:“你给我注意点,我现在是樊老板的人了,别对我动手动脚的,况且我不喜欢男人。”
听到这话,徐长安含着泪花笑出了声。
柴新桐面色突然凝重了起来。
“我听说了,再过几日,你有一场比试。”说完,他扬起了头。“师父曾经有过来信,要我教你浩然正气。”
徐长安才想说话,柴新桐立马伸手制止。
“你没权利拒绝,这是我的任务。”看着还在杵着拐杖,浑身包的严严实实的柴新桐,徐长安点了点头。
他有很多疑问和不解,可他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
“那我应该做什么?”
柴新桐神秘一笑:“编竹篓,看书。最后一天我自然会来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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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