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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五章 皇宫失窃

    天涯也有江南信。梅破知春近。夜阑风细得香迟。不道晓来开遍、向南枝。

    玉台弄粉花应妒。飘到眉心住。平生个里愿杯深。去国十年老尽、少年心。

    ——《虞美人·宜州见梅作》黄庭坚(宋)

    ……

    这日一早,京兆尹刘晏匆匆赶到金吾卫公廨,求见白复。

    京兆尹刘晏以涵养儒雅著称,一向从容淡定,今日却一反常态。白复就知京城出了大事。

    刘晏顾不上客套,摒弃侍从后,对白复道:“白将军,出大事了,陛下平日就寝用的白玉枕头被盗了。”

    这个白玉枕头,白复也听说过。此枕乃是于阗国所献的宝物。根据左藏库记载:“重明枕,长一尺二寸,高六寸,洁白类于水精,中有楼台之形,四面有十道士,持香执简,循环无已。谓之行道真人。其镂木丹青,真人之首簪帔,无不悉具。仍通莹焉。”

    玉枕虽然是独一无二的宝物,但更严重的是,玉枕乃是寝殿内皇帝身边之物!此物能轻易被盗,说明盗贼入皇宫易如反掌,更意味着取皇帝性命,唾手可得。

    寝殿是大明宫绝对的禁区,除了皇帝的贴身宦官、宠幸妃嫔外,外人绝难进入。由此可见,肃宗的惊骇程度。

    肃宗怒不可遏,指着内侍监李辅国、左千牛卫大将军高邑王李僝、京兆尹刘晏三人骂道:“

    一个玉枕诚不足惜,但贼人出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万一心生歹念,谋逆犯上,又该如何?!

    你们是怎么宿卫皇宫的?大明宫之叛才刚刚结束,你们就掉以轻心,置朕的安危于不顾?

    我给你们五日之限,务必要将贼人擒获,否则提头来见!”

    三位重臣惶恐不安,头如蒜倒,频频谢罪。

    ……

    退朝之后,京兆尹刘晏第一时间来到金吾卫公廨,请求金吾卫协助。

    白复道:“刘大人为何不找捕神方曙流方大人?”

    刘晏长叹一声,道:“荆襄一带出现多起军辎仓库纵火案,涉及供给唐军的军粮,方大人和柳含烟他们,亲自去处理了。五天前才刚离开长安。”

    白复想起,数日前应酬,方曙流确实提过要离开京师一段时间。

    白复抱歉道:“刘大人,抓捕盗贼,我也是外行,只能尽力而为。”

    刘晏斟酌了一下措辞,道:“白将军,此人敢于此时潜入皇宫偷盗,定非等闲之辈,恐怕一时半会无法将其捉拿归案。还请将军入宫替本官美言几句,尽量让陛下多宽限几日。”

    白复回道:“那是自然。陛下盛怒之下,给出的时间过于苛刻。我现在就进宫面圣,陈述厉害。”

    刘晏拱手施礼,匆匆别过。

    回到京兆府后,京兆尹刘晏将长安、万年两县的县尉叫来,斥道:“三日之内抓不到盗贼,死!”

    两县县尉大恐,回到治所,立刻召集手下的不良人、不良帅,道:“两日之内必须捕获盗贼,否则,在本官被处死之前,先处死你们!”

    众不良人面面相觑,自认倒霉。唯有熊八拧着眉头,心不在焉。

    ……

    此案颇为蹊跷。谁这么大胆,会在大明宫之叛刚刚结束时,入宫偷盗。而且,诸多宝物不偷,偏偏去偷陛下寝殿之物。

    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如果不是高力士在流放途中,被差役监视,白复定会怀疑此事是高力士所为。

    两天过去,众人毫无头绪,一筹莫展。尽管重赏高悬,仍一无所获。

    这天日暮时分,巴蜀会馆外,有人求见白复,声称是方曙流的故友。

    白复一听,赶忙倒履相迎。

    只见庭院内,站着一老一少两人,长者布衣芒鞋、鹤发童颜、精神矍铄。年轻人容貌隽秀、一袭青衣,一副书生模样。

    年长者笑道:“老朽苏无名,特来拜见将军阁下。”

    此名一出,如雷贯耳。

    白复一躬到底,道:“久仰先生大名,还请先生教我。”

    此人虽叫苏无名,实则大大有名。乃是武周一朝,跟大唐第一神探狄仁杰齐名的人物。

    此人虽然官职不高,但侦破过很多奇案、大案,尤其擅长侦破盗窃案。据说,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

    白复心道:“按照他出道的时间推断,苏大人应该百岁开外了,没想到竟然如此矍铄。可见,亦是非凡之人、神仙人物。”

    进入内堂,白复亲手泡茶,斟茶与二人。

    白复道:“皇宫盗宝案,毫无头绪,令吾辈焦头烂额。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苏无名道:“要破此案不难,但不要限定时间。同时叫京兆府放松对此案的侦缉,将万年、长安两县的不良人都归我调遣,这样我就可为将军解难。

    若我判断无误,三十日左右应该能破此案。”

    说罢,苏无名指着身旁的青年道:“这位小友名叫沈溪,是吴郡人,乃是前太子妃沈氏的族人。

    沈溪小友是我年初所识,他的经历或许对侦破此案亦有帮助。”

    “哦?”白复来了兴趣。

    苏无名道:“那日,我和友人们在西湖的湖心岛小瀛洲夜宴,酒过三巡,请乐圣李龟年吟唱助兴。

    李龟年的吟唱如天籁之音,一曲唱毕,满座鸦雀无声。

    李龟年叹道:‘今日忘了带乐器,若有筚篥在手,能让江海罢凝光。’

    小瀛洲在湖心,要想上岸只能靠船只摆渡。就算上了岸,码头离李龟年的住所来回有十多里地。

    此时夜深,大家颇为惋惜,只好相约改天再聚。

    沈溪小友就坐在我身旁,他呵呵一笑,挑帘出屋。等到李龟年下一曲结束,沈溪小友已把李龟年的筚篥取回。

    满座皆惊……”

    白复望向沈溪,笑道:“听闻吴郡沈氏,有一门铁掌水上漂的功夫,不知沈兄是否精通?”

    沈溪微微一笑,道:“铁砂掌的功夫过于枯燥,不适合读书人。水上漂的轻功倒很对我的路子,自幼便传习。”

    白复拱手施礼,道:“水上漂乃是天下有数的轻功,能否请沈兄演示一二,让吾等见识见识?”

    沈溪谦恭回礼,再不多言,衣袖挥出,屋门随风而开。也不见沈溪腿脚发力,身形就像一只纸鸢一样,飘出屋外,越过院墙,来到后花园。

    巴蜀会馆的后花园有一片湖泊。此时夕阳西下,彩云如宝石流霞,风过水面,湖面波光如一簇簇金色火焰。

    沈溪足尖一点,踏水而行,如同芦苇荡中凌波漫步、振翅欲飞的白鹤。

    足尖点过的水面,荡起一圈圈金色的涟漪。

    白复抚掌赞叹:“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此情此景,正是子安先生《滕王阁序》所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