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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九章 嗣业赠刀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问刘十九》白居易

    ……

    荔非元礼给白复一个大大的熊抱,笑道:“好兄弟,当日长安一别,又是经年。可想死老哥哥啦!”

    白复讪笑道:“老哥哥这身文官打扮,我还真不习惯。”

    荔非元礼撩了撩袖袍,自我解嘲道:“老段(段秀实),就常笑我沐猴而冠,我也觉得还是铠甲战袍穿着自在。”

    两人唠完家常,荔非元礼命人将一个长条形的木箱子扛进帐篷。

    他脸色一转,凝重起来。

    荔非元礼撬开箱子,取出用绸缎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物品。他小心翼翼,将绸缎层层揭开。

    一连串谨小慎微的动作,让白复也好奇起来,不由自主凑了上去。

    荔非元礼揭开最后一层绸缎,木箱内现出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刀。

    竟是一把陌刀?

    白复不由大喜。

    自从离开安西陌刀军,按照军规,白复将自己使用过的陌刀缴回军队。从此再未用过陌刀。

    陌刀乃是斩马利器。

    河阳鏖战,有了这柄陌刀,对付燕军铁骑,无异于如虎添翼。

    荔非元礼肃然道:“此乃嗣业将军的陌刀。

    嗣业将军为官清廉,从不办置家产,受到赏赐的财物,悉数交予军中补充军费。

    死前身边仅有大宛马十匹和这柄陌刀。

    军中规矩,陌刀不能陪葬。陛下隆恩,恩准此刀可与嗣业将军殉葬。

    将军一生忠勇,不想坏了这规矩。临终前,他让我们把这柄陌刀转赠于你。

    他说,这把刀在地下陪着他,只能蒙尘锈蚀。留给你,定能保境安民,佑护我大唐百姓。

    如此,方不负此刀!

    ……

    我来河阳之前,老段打听到你在这里,便托我把刀带来了……”

    白复小心翼翼从荔非元礼手中接过陌刀。

    陌刀沉甸甸的,承载着一代虎将对自己的期许。

    香积寺一战,李嗣业赤膊上阵,威风凛凛,“当李嗣业刀者,人马俱碎!”

    李嗣业的音容笑貌跃然而出,冲锋陷阵,把酒言欢,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白复心中大恸,鼻子一酸。

    白复深吸一口气,牙齿将嘴唇咬出一道血痕,强忍着不让自己泛出眼泪。

    荔非元礼叹了口气,拍了拍白复的肩膀,道:“马革裹尸,乃将军平生夙愿。不必难过。

    用此刀立下赫赫战功,就是对将军最好的怀念。”

    ……

    河阳第三轮战役即将打响。

    李光弼命荔非元礼率陌刀军在“羊马城”布防,命人在中潬城的东北角修筑一处瞭望台,以便俯看整个战场。

    十月十二日,伪燕宰相周挚放弃李抱玉据守的南城,集中兵力攻击中潬城。

    李光弼亲自登上瞭望台指挥。他让传令官手持红旗,通过旗语将自己的将令即刻发布下去。

    燕军人多势众,兵分八路,同时从三个方向发起进攻。

    燕军先遣部队率先冲上来,他们推着填壕车来到壕沟前。

    填壕车的结构很简单,是一辆大型四轮车,前面搭着一片名为“冲立”的结实木板。

    “冲立”是竖着的,顶端用麻绳栓在车尾,推进时具有挡箭牌的效果。

    填壕车上则载着土石布袋,躲在木板后的士兵便在这片移动盾牌的掩护之下,进行填壕工事。

    燕兵将填壕车围挡一掀,满满一车的土石布袋倾泻而下,填入壕沟。

    “羊马城”的城防结构无法安装投石机。

    壕沟距离太近,床弩仰射,射程又超出太多,只能杀伤外围燕兵,不能对填壕车构成致命威胁。

    由于城墙不够高,城墙上安装的床弩又不能俯射,只能选择平射,威力也大打折扣。虽然将填壕车上的木板“冲立”钉满了弩箭,却无法杀伤燕兵。

    没有这两项防御利器,燕军的进攻肆无忌惮。

    成百上千辆填壕车同时开动,宽深各二丈的壕沟很快就被填平。

    ……

    唐军在壕沟后面放置了整排整排的大型拒马和鹿角木。拒马是由三支削尖的竹木搭制,鹿角木是形状类似鹿角的多刺硬木。

    两者组合在一起,能有效阻止燕军骑兵冲击阵营。再配合唐军弓弩手的箭幕掩护,产生了很好的阻绝与杀伤效果。

    燕军一看,无法用铁骑冲锋,于是将冲车等攻城车辆调到阵前。

    壕沟一旦填平,冲车紧随而上。

    冲车是一种没有底部的六轮车,车顶用两片结实的木板搭成尖头的三角形,再蒙上生牛皮,能防守军的箭矢和滚木礌石。

    冲车的车头是一支破城锤。破城锤主体是粗重结实的硬木,末端加装生铁铸成的锥状锤头。

    锥状锤头有棱有角,撞击平面破坏力极大。本来是撞击城门、寨门的利器,用在此处,也颇有成效。

    冲车先起到了铲车的作用,将大型拒马和鹿角木逐一铲除。

    随后,冲车撞向栅栏,巨大的撞击力很快就将坚固的栅栏破开数道缺口。

    荔非元礼向白复问道:“白老弟,弩箭对冲车无效,咱们是否要杀出去?”

    白复淡定如常,道:“不急,让他们再忙活一阵。

    叛军前前后后折腾了两个时辰,也该累了,等到他们将栅栏破开到一定程度,咱们就可以杀出去了。”

    荔非元礼道:“燕军的策略应该是让先遣部队开道,然后让骑兵发动冲锋。

    先遣部队体力的消耗应该对进攻影响不大吧?”

    白复笑道:“中潬城所在的沙洲位置,面积本就不大,并不适合大队骑兵展开队形,一字冲锋。

    叛军希望速战速决,只知一味猛攻,却顾此失彼。

    他们派来的填壕车和冲车过多,已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骑兵只能绕开车辆,依次通过。

    这样一来,腾挪出来的进军通道狭窄冗长,最宜关门打狗。

    等到栅栏破口开到一丈宽的时候,咱们就从矮墙后冲出去。

    叛军一见咱们出击,顾不上将栅栏全部毁去,就会派骑兵冲锋。

    栅栏看似被破开,但每个破口狭窄,每次只能容纳三名骑兵或七八名步兵通过。

    栅栏和‘羊马城’矮墙之间距离不到二十步,燕军的战马挤过栅栏间的缺口后,还来不及加速冲锋,就暴露在我军阵前。正是弩箭手射活靶子的最好时机。

    此外,为了以防万一,我在栅栏和矮墙之间,投放了大量的铁蒺藜、绊马索和‘踢圈’。

    空间狭小,陷阱众多,管教燕军有来无回!”

    经过缜密计算的策略,让白复胸有成竹,对击退叛军充满自信。

    白复的信心感染了荔非元礼,他咧嘴一笑道:“老弟,来之前老段就反复叮嘱我,让我务必要跟你协同作战。说跟你在一起,省时省力,伤亡最小。

    有你这番话,老哥哥就放心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