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儿,晚春时。阿娇初著淡黄衣,倚窗学画伊。
还似花间见,双双对对飞。无端和泪拭胭脂,惹教双翅垂。
——《蝴蝶儿》张泌〔唐〕
……
五人分手后,白复返回巴蜀会馆,一觉睡到晌午。
刚洗漱完毕,李俨、李俅兄弟登门拜访。
李俨笑道:“复兄,赶快收拾一下,随我们去樱园春会。”
每年春季,长安的贵族子弟例行去西苑赏樱踏青,诗画会友,结识异性。是最受年青子弟欢迎的活动之一。
这类活动,通常情况下,长辈们都不到场,与会之人更加轻松自在,舞文弄墨,挑选心心相印之人。
能有资格入场的都是名门望族的世家子弟。如果能够找到佳偶,也是门当户对,所以门阀世家不但不出手干涉,反倒鼓励家族年轻子弟踊跃参加。
白复心伤未复,自然无心参加这类活动,赶忙摆手拒绝。
李俅不管三七二十一,架上白复就走。李俨哈哈大笑,一推白复后背,道:“走吧,你要不去,元夕球赛的人情,我兄弟俩可不知怎么还!”
两人连拖带架,将白复拖上马车,冲着西苑而去。
……
到达西苑,正是阳光最好的时分,樱朵漫天,蝶舞花间,窣破锦霞。
无数精心装扮的美丽小娘,浅笑盈盈,在樱花树下,流连忘返,嬉笑追逐。好一幅美丽的初春画卷。
李俅指着凉亭内弈棋的一位身着暗花细丝褶缎裙的小娘,道:“这是荥阳郑氏的二女,绣的一手好女红。
跟她对弈的美丽小娘是她的表妹,太原王氏的长孙长女,据说琴技无双。王勃、王之涣、王昌龄、王维等诗词大家皆出自其家族。”
李俨看着斜对面樱花树下玩掷壶游戏的几位小娘道:“复兄,正在投第一支箭的,是清河崔氏的嫡孙女。跟在她后面投的,是范阳卢氏的孙女,她家以儒学传家,是东汉大儒卢植先生的后人。
范阳卢氏和清河崔氏原本同宗,皆出自姜姓,乃是姜尚姜子牙的后裔。
范阳卢氏极重门第婚姻,只跟清河崔氏、荥阳郑氏、赵郡李氏、太原王氏、博陵崔氏等几个大族通婚,跟我们李唐皇室都不通婚。所以,我们也不用跟她们去凑热闹。
她身后的第三位小娘,我不认识。三弟,你认识不?”
李俅眯眼一看,道:“好像是楚国公的外孙女,据说是年前才从夏口回京。”
两人正说得热闹,迎面走来两位美丽小娘,分别着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和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眉心点着一样的上官婉儿般的红梅妆。一见李俨、李俅两兄弟就飞奔过来。
李俨笑着给白复介绍:“这两位是我们的堂妹,宁王的孙女,吉安县主和宜春县主。她俩慕名已久,抢着要我把你介绍认识。”
白复赶忙拱手施礼。
两位小娘上下打量着白复,抿嘴笑道:“白少侠好斯文,跟球场上纵横捭阖的魁首判若两人。”
李俅哈哈大笑,道:“他是跟你俩不熟,还腼腆着呢。等下一起喝顿酒就熟络了。”
几人正在调侃逗乐,樱花大道上,迎面走来一男两女。男子俊美隽秀,玉树临风。
两名年轻女子衣着华丽,典雅高贵。一人身着皎月软缎牡丹春秀的百褶裙,另一人肩披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名贵异常。
三人远远走来,风姿绰绰,引人瞩目。
三人走到眼前,李俨、李俅兄弟等人赶忙躬身施礼,道:“公主殿下驾临,实乃春会之幸。”
两名公主对宗室子弟微微一笑,颔首点头。眼角扫过白复,视若无物。
随行的男子充满敌意地看了一眼白复,嘴角上扬,轻蔑不屑。正是广平郡王李俶。
李俅正要反唇相讥,被李俨一把拉住。
吉安县主和宜春县主见到广平郡王李俶,笑靥如花。跟李俅兄弟告辞,随着三人结伴而行。
等五人走后,李俨道:“刚才那两位是陛下之女万春公主和太华公主,甚得陛下宠爱。这两位公主年纪跟我们相仿,辈分却长。
广平郡王其实仁孝温恭,元夕球赛乃是为其父而战,背负的责任过大,所以一时半会没缓和过来,还请复兄莫要见怪。”
白复微微一笑,表示无妨。
正在这时,庆王府的仆从匆匆跑到李俅身边,道:“小王爷,崔姑娘来了。就在长廊那边。”
李俅闻言,喜笑颜开。
白复不解,李俨笑道:“这崔姑娘乃是博陵崔氏大房一脉,是博陵郡王崔玄暐之曾孙女,其父是司门员外郎崔涣。
这崔姑娘乃是长安洛神榜十大洛神之一,不仅美貌无双,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被世家子弟疯狂追逐。我三弟也是众多的爱慕者之一。
元夕决赛后,崔姑娘被三弟神武之姿所打动,真情流露,终于首肯。
前一段时间,我父王亲自上崔家提亲,崔涣大人点头应允。”
白复一听,也是心生喜悦,衷心祝福。
李俅笑的合不拢嘴,恨不得马上见到自己的心上人,拉着李俨和白复就走。
走到一半,李俨也见到自己爱慕之人。此女正被诸位世子包围攀谈。李俨大急,顾不上两人,赶忙整理好衣冠,入围攀谈。
白复心道:“李俨一走,我跟去算什么,还是莫打扰李俅他们了。”
白复找个理由告辞,李俅暗谢白复识趣,借坡下驴。两人分手道别。
……
白复在园中漫无目的地行走。
年轻的贵族子弟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热烈交谈,时不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白复不认识什么人,也不想聚上前凑热闹。
没有李俨、李俅兄弟在旁,也再没有什么人主动跟他搭讪攀谈。
白复心知肚明,暗道:“这才对嘛,我跟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切莫得意忘形。留在这里,也甚是无趣,不如早点离去,回屋琢磨我的楔形文字去。”
白复本想原路返回,没成想,西苑实在太大,走了一炷香功夫,竟然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