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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禄山献媚

    春到南楼雪尽。惊动灯期花信。小雨一番寒。倚阑干。

    莫把栏干频倚。一望几重烟水。何处是京华。暮云遮。

    ——《昭君怨》万俟咏(宋)

    ……

    这一日早朝,卯时未到,宫门外的广场上已经聚满了官员,三五成群。或欢声笑语,邀约今晚宴席。或窃窃私语,议论着今天早朝的内容。

    ……

    玄宗一朝的朝会有小朝、中朝和大朝之分,小朝主要是临时有要事才召集的朝会、接受皇太子拜见的朝会。小朝会要求从三品以上官员参加,一般在保和殿举行。

    中朝一般是指每月的“朔望朝”、每日或者隔三五天来一次的“常朝”。这是大唐最频繁的朝会,五品以上官员都要到场。中朝大多在勤政殿举行。

    大朝是元旦、冬至的朝会、接见外国使团的朝会、封爵授高官的朝会等。大朝会一般在含元殿举行。京官九品以上,外地来京述职、公干官员,场面极其隆重。

    朝会不同,礼仪也都完全不同,参加朝会的君臣穿戴的服饰、演奏的音乐等也不同。

    以元旦大朝为例:

    三品以上高官王公,可以穿大团花的绫罗紫袍,束金玉饰腰带。四、五品官员,可以穿小团花的绫罗红袍。六品官员,穿丝布交梭双紃绫黄袍。七品穿绿袍,東银饰犀带。八、九品穿青袍,用黄铜带。

    朝会进行时,典仪会在台阶下高声指挥大臣们行礼,赞者在旁帮助典仪扬声高宣。

    他们喊:“趋!”,朝臣们就要弯腰拱手,小步快走。

    他们喊:“脱桕!”文武百官将自己脚上鞋子脱掉

    他们喊:“解剑!”武将赶忙把朝服腰间挂着的剑解下来。

    他们喊:“俛伏!”文武百官就要双膝跪地趴倒。

    他们喊:“兴!”,群臣们才可以站起来。

    文武百官要按典仪口令行礼,亦步亦趋,否则乱了动作,就会被御史弹劾朝仪不整。

    第一遍礼节完毕,侍中就要到皇帝处接受诏旨,回来后,走到百官的东北位置,面朝西方,大声宣布“有制!”

    文武百官再次跪拜,重新再来一次礼仪。

    侍中这才宣旨:“履新之庆,与公等同之。”

    文武百官再次跪拜,稽首两次。

    然后,群臣舞蹈,同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后,再次跪拜,稽首两次,把欢庆气氛推向高潮。

    这才算结束了一年中最隆重的一次拜君礼。

    ……

    当含元殿的钟声奏响,典仪朗声道:“卯时已到,升朝!”赞者在旁帮助典仪扬声高宣。

    “百官进殿!!趋!”

    千余名官员分成两列,左列由门下侍中左相陈希烈率领,右列由中书令右相李林甫率领,弯腰拱手,向气势恢宏的含元大殿小步快走。

    含元殿极为宽阔,可容纳万人,巍峨地屹立于龙首原之上。

    群臣进殿,从三品以上官员都有席位,可坐听朝政,而四品以上官员都在后面站立,按三省六部九卿五寺以及散官的顺序依次排列。

    这一日朝会,坐在玉阶之上的太子李亨,表情木然,更加沉默。

    当年韦坚案,让他的两位好友韦坚与皇甫惟明被流放后处死,被迫休掉太子妃。太子人马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同年,杜有邻案爆发,杜良娣之父杜有邻被杖毙,太子又被迫休掉了宠妃杜良娣。

    一年内太子两次休妻,亘古未见。从此太子谨言慎行,低调做人,不但不结交外人,甚至极少离开东宫。就这样,也躲不过一次次明枪暗箭。

    这次罗钳吉网再度针对他,不知能否熬得过去。李亨心中悲叹:“当年自己被封为太子后,雄心壮志,意气风发,一心要为大唐开创万世基业。太傅告诫自己,这天下最危险的位置就是东宫。一语成谶。如果要说还有什么补充,这天下最最危险的就是长据东宫,太子白头。有一次自己赌气,心想与其这般担惊受怕,还不如被罢黜算了。太傅跪泣道:‘自古废太子孰能平安善终,君不见李承乾乎?’”

    李亨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就听典仪值礼之声悠扬传来:“陛下驾到!”

    百官肃立,鸦雀无声。李亨赶忙垂手而立,等待父皇驾临。

    玉磬鸣奏,近百名侍卫鱼贯而入,腰挎长刀,手执金瓜,威风凛凛。数十名宦官分列玉阶两侧。最后是十数名宫女,手握绫罗伞盖,簇拥着天子进殿。

    玄宗头裹幞头,身着圆领赭黄袍,腰束革带,休闲随意。高力士立在身侧,眼观鼻,鼻观心。

    玄宗坐定,环视群臣。群臣躬身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玄宗微笑,道,“众爱卿平身!”

    百官归位。

    玄宗收敛心神,对众臣道:“根据兵部呈上来的奏折,范阳军近日在对奚和契丹部落的战斗中,屡获大捷,威震蓟、幽,重振大唐威名,其功在社稷,利在千秋,不可不赏。宣安禄山进殿!”

    “宣平卢、范阳节度使、御史大夫安禄山进殿!”典仪高声宣旨。

    安禄山托住肚腩,一阵小碎步,跑入殿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匍匐到玄宗脚下,抱住玄宗的靴子,低头去嗅他的靴鼻。

    行礼完毕,安禄山嚎啕大哭:“久不见君父,为国操劳,竟清减如此,臣愚钝不堪,不能为陛下分忧,心中惭愧啊!”

    朝堂从臣,面面相觑。心道,这安胖子演的也太夸张了吧。这等拙劣谄媚的手法,吾等实在看不下去。不过这些年,大家都没少拿安胖子的好处,所以也不做声,静静地看安胖子表演。

    安禄山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朝服狼藉,看的玄宗好笑,他开玩笑道:“朕是清减了,你倒是越发福分了。不知道你这胡儿硕大的肚子里,到底装了什么,竟大到这种地步?(腹中何所有,其大乃尔?)”

    安禄山收住泪水,一脸正色,信誓旦旦地回道:“臣肚子里无它,唯有对陛下的赤胆忠心!(更无余物,正有赤心耳!)”

    玄宗闻之,颇有些许感动。玄宗道:“爱卿忠贞可嘉,来见过太子。朕记得上次你来长安,太子替朕巡视河道,你们错过了。”

    李亨闻言,对安禄山微微颔首一笑。

    不想安禄山竟不上前,一脸懵逼地问道:“臣是胡人,不懂朝中礼仪,不知太子是何官职?”

    玄宗笑骂道:“你这猢狲,休得无礼。太子是储君,朕千秋万岁后,储君登基,荣登大宝,代朕庇护我大唐子民。”

    安禄山似懂非懂回道:“臣愚钝,向来只知道有陛下一人,不知道我大唐还有储君。”言罢,才不情不愿地向太子行礼。

    安禄山此举,让满朝文武皆惊,心道这憨货不懂规矩,这两句可把太子彻底得罪了。大家心知肚明,安禄山是在演戏,装傻充楞,拐着弯地向圣上表忠心。不过此举风险实在太高,倘若圣上千秋,太子继位,这安胖子手握兵权,李亨岂能容他!朝上众臣不禁摇头,胡人就是胡人,头脑简单,愚不可及,想拍圣上马屁,也不用兵行险着,把自己的未来赌上啊!

    果不其然,安禄山看似憨厚,实则狡黠。饶是李亨颇有城府,也禁不住面色一沉。只是碍于圣上和文武百官,才没有当场发作。

    不过玄宗倒是龙颜大悦。他何尝不知安禄山是在演戏,但这胖子为讨好自己,不惜得罪未来天子,这份愚忠确实无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