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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 汴京神算(下)

    此时的茶馆安安静静,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看着那断手的陈忠,以及满脸凶相的曹勋。

    所有人都很清楚,被逼上绝路的赌徒无疑是最没有理智的,这场赌局,从一开始定下巨额赌金那一刻起,就注定不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但现在看来,是这曹勋胜了。

    却见那算命先生微微一笑,指了指茶楼中一个正在喝茶的客人。

    那人穿着华贵,是这边的常客,但恰好也是个残废,没有左臂。

    林书航笑问道:“敢问这位仁兄,身体健康否?”

    那人反应有些慢,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突然转过来,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却听旁边有人起哄道:“别看老赵只有一只胳膊,昨晚在怡红院里可是连御三女,据说杀得那三女丢盔卸甲连连求饶,哈哈哈!”

    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那老赵老脸一红,连声咳嗽,可也不免有一分嘚瑟之意:“我这身子骨,那也确实是不错的……”

    曹勋的脸色微微一变,知道对方玩了个话术,说的是健康,又不是说残废。

    此话模棱两可,只怪自己当时没给他把结果敲死,但若硬要说他输了,却也有些牵强。

    正待以此争辩,却见那算命先生拿出一张纸条来,正是他先前算完命后就写下的纸条:“早知你会撒泼,我早已写下此物,诸位请看。”

    只见那纸条上豁然写着‘陈忠残’三个字。

    众人尽皆叹服,看向那曹勋时,整张脸已经憋红,人家确实是把他算得死死的,连这还未发生的事,竟都已经提前写了出来。

    坦白说,内心那是已经服了,可这百两黄金却是怎么都拿不出来。

    眼见周围众人要开始起哄,他猛然转头看向陈忠:“陈忠,少爷平时待你如何?”

    周围微微一静,林书航微笑看着,只见那断手的陈忠普通一声跪倒在地,捂着断手,虽是疼得满头大汗,却自挺着,说道:“有吃有喝,不打不骂,还替我安葬了父母双亲,少爷便是我陈忠的再生父母!”

    曹勋红着眼说道:“今日我若取你性命,你可恨我?”

    陈忠懂他意思,接连磕了几个头:“少爷于我有天大恩情,但有所令,陈忠绝无怨言!”

    周围此时已经安静下来,尽都已经知道了曹勋要做什么,这主仆二人,一个愿杀、一个愿挨,那算命的无论如何都是输定了,只是可惜了这忠仆。

    不少人都转头看向那算命的,那百两黄金,这算命的恐怕是输定了,只不知其服还是不服。

    却见那算命的脸上居然毫不在意,只笑着坐在那里,拿起刚才老板送去的茶壶慢悠悠的喝着茶水。

    曹勋看看地上的百两黄金,把心一横:“好!你死后,我会替你风光大葬,好赖多烧些阴货与你,让你在地下不再受苦!”

    他猛然拔剑,那陈忠果是闭上眼睛,眉头都没皱一下,将脖子伸得笔直,口中说道:“少爷,陈忠去了!”

    周围有不少人起哄的,也有暗暗摇头的,却见那曹勋双手握着剑高高举起,手心却冒起汗来,僵持了数秒,突然全身一软,将那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只见他此时浑身瘫软无力,满脸的颓丧郁闷之色,显是陈忠的忠诚终究还是触动了他,愣是下不了手,叹气道:“你、你赢了!”

    周围一片低声哗然,有失望讪笑的,有舒了口气的。

    却见那算命先生微微一笑,伸手将地上的五锭金子捡了起来。

    自己虽不是什么真正的半仙,但小奇门遁甲是真的,这陈忠,今日命不该绝,这点东西还是算得出来。

    何况,曹勋此人既是能在日后随徽宗、钦宗北上,且临危受命,逃回南宋来求救,又终其一身都不忘迎接二宗回宋,可谓是个重情重义的真汉子了,这陈忠如此忠义,他虽是一时为钱所困,砍了他一只手,但要说杀掉对方,估计曹勋十有八九是下不了手的。

    不管算命还是算人,早都已经将他算得死死的,有什么输的理由呢?

    算命的感叹道:“此人忠厚,让人惊叹,今日若取你金银,只怕日后他反生内疚,看在你这忠仆的面上,贫道也不是缺你这点金银的人,那赌注就算是取消了吧。”

    曹勋闻言一愣,随即满脸涨得通红,他是个要脸的人,此时但凡兜里有百金,那都必然拿出来买张脸了,只可惜没有。

    只得羞红了脸,冲林书航拱了拱手,说了声多谢,随即扶起陈忠,赶紧灰溜溜的离开了这茶楼。

    等曹勋走了,周围顿时热闹起来。

    敢拿百两黄金来做赌注,能算得那么准,赢了之后却还能视金钱如粪土,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将那百两黄金舍弃,如此世外高人,那当真是宛若神仙一般。

    顿时便有不少人凑上前来与林书航答话。

    这些都不是自己的目标,今日只先出名便好,那等明日再来时,自有正主会到。

    他随口应付了几个找他算命的富商权贵,只说一日只一卦,多了不应验,那几人都想与他约明日,却被林书航笑着说道:“贫道只为兴趣而算,且卦算有缘,若是提前预约,岂不成生意了?有违贫道本意,明日我还会来,若真有心亦有缘,自会满足诸位所愿。”

    正应付着,突见一穿着朴素的仆役走上前来,满脸堆笑的冲林书航一拜:“苏先生,适才一番言论气度,让人好生折服,我家主人亦是对先生推崇不已,本是想亲自下来与先生相见,只是此间人多眼杂,谈论不便,欲请先生上楼一叙,未审君意若何?”

    既是易容改装,那自然不会自报林冲家门,甚至连这林姓也直接给隐去了,只取自己现代的名字来作名,将书变‘苏’,换做苏杭,倒颇有点以地为名的意思,让人感觉他是从苏杭而来的。

    只是,这家仆如此的说辞,刚才已有至少三拨人用过了,且这仆人打扮看起来相对朴素,并不像是什么当红权要家仆的排场。

    围在林书航身边那几人本就因‘求不得’而有些恼火了,但碍于林书航此前的一掷千金和气度所摄,倒是没人敢冲他发脾气,可见这么个穿着朴素的家仆居然都敢来跟自己抢人,也是一个个终于忍不住有些恼火,将在林书航那里吃的闭门羹火气全都撒到了那家仆身上,冲那家仆嚷道:“哪来的没规矩的家伙,你只识得你家主人,岂识不得……”

    话音还未说完,却见那仆从淡淡的瞥了说话那人一眼,只将腰间的腰牌微微一亮。

    只见那腰牌是王府的制式,上书一个‘定’字。

    定王府……

    当朝嫡皇子,纵是再怎么低调,那也不是这些寻常官吏子嗣或富商所能招惹的。

    几个本是多有不满的家伙顿时闭上了嘴,林书航也是微微有些意外,随即笑容便爬上了脸来。

    虽然心中早已知道此计必成,但本也以为至少需要两三天的功夫才能慢慢引出这大鱼,且都还得看运气,可哪想到这还真是运气好到家了,头一天来,就碰上了正主。

    自己找的就是这位‘定王’,前韩国公,亦是不久后即将封任太子,最后带领着北宋遭遇了靖康之耻的宋钦宗赵恒!

    当然,定王能被封为太子、乃至能继承大统的事,眼下除了自己这个穿越者以外,恐怕整个北宋都不会有人相信。

    赵恒此人是真的命苦,年幼丧母,其母亲虽贵为皇后,但本身并不受宠,因此只是占着一个嫡子的身份,才让其在徽宗赵佶那里还勉强有那么一点点地位。

    但也仅仅只是一点点而已。

    由于自小丧母,父亲又压根儿就没心思在他身上,正所谓爹不亲娘不在,因此虽贵为皇嫡子,居住在皇宫中,可却生活得并不怎么样。

    而此后随着更多的兄弟出生,特别是三弟郓王赵楷出世,此子自小聪明伶俐、文采飞扬,又精通琴棋书画,擅长画花鸟,因此格外受到宋徽宗的喜爱。

    这就显得赵恒更加不重要了,在宫中也没什么地位,兄弟们明显没那么尊重他,身后又没有母系的助力,因此虽是皇嫡子,却是时常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对人一向表现的是和善,对恶一向表现的是容忍,便是家仆乃至自身的吃穿用度,也都是以节省为主,怕的就是被人说闲话,让他本就已经不太好过的日子再火上浇油。

    可即便如此,才刚刚十三岁,便已被宋徽宗封为定王、赶出了皇宫,搬到这王府大街来住。

    这些时日,因辽国大势已去,北宋收复幽云十六州有望,因此朝中整日都是对宋徽宗歌功颂德,热议的也都是接收后的事,其中就有一样是定王赵恒目前最关心的,那便是太子之位。

    按理说,应该是立赵恒这嫡子为太子的,但皇意摇摆,有意废长立幼,要立三子赵楷为太子,加上赵楷母亲王贵妃本是宫中女官出生,曾拜当初的宫中管事、亦是如今权倾天下的童贯为父,因此颇得朝中朋党的助力,也都有意要封赵楷为太子……

    这些都让定王赵恒如今是天天食不知味、睡不安寝。

    他这闲散王爷平时也没什么事做,偶尔便爱来这茶馆散散心,今日也在,正好瞧见此前曹勋与林书航的一场好戏,心中便动了念。

    不知这算命道人,能否算得出我的未来?若给个痛快话,便说没有当太子继大统的命,那也算是让自己死了这条心,以后也好过些舒心的日子……于是便差人下来请,这才有了适才家仆亮腰牌之事。

    林书航心知正主到了,倒也不装,冲那仆人拱了拱手,笑着说道:“王爷相招,不敢不往,便请带路。”

    那仆人将林书航领上了二楼,但见那帘子一掀,一个清瘦秀气的年轻人正端坐在茶屋中。

    此人年纪不过十四五岁,但那微微皱起眉头和细长的眼线,却仍旧是给了人一种已经看遍人间冷暖的感觉。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身前摆放着一套茶具,正慢条斯理的沏着茶,年纪虽轻,气度却是不凡,就是眉目间多了些许阴柔之气,并不够他这个年纪该有的阳光。

    林书航微微一笑,冲他起了个稽首,更不与他打什么哑谜,开门见山便已说道:“贫道久候王爷之招,已有多时了。”

    “久候?”赵恒微微一奇,停下了手中沏茶的动作,笑着说道:“先生莫非早就算定了与我有今日一会?”

    “正是。”林书航笑道:“不仅如此,贫道亦知王爷正在烦恼什么,更知王爷心中所想所求。”

    “先生神算,适才已经见识过了。”赵恒的眼神微微一动,但毕竟是将好奇按捺了下去,继续沏茶,一边笑着说道:“但要说先生知我所思、知我所求,那恒倒想要考究考究先生,可肯一试?”

    林书航微笑着看了看站在旁边伺候的家仆,只听赵恒说道:“此人自幼跟我,忠心无可置疑,先生有话但说无妨。”

    “其实很简单,王爷所虑之事,乃太子之位不稳也。”林书航微笑着说道:“而王爷所求之事,倒未必一定要争到这太子之位,反而是想寻求一个解脱……或许,如果有人告诉王爷,说你已无望争位,王爷反而轻松了,但求做个闲散富翁,也不失一世逍遥。”

    赵恒的心里微微一颤。

    坦白说,要说有人看得出他定王正在为立太子的事儿着急,那真不算什么稀奇本领,休说这算命先生,满朝文武又或是多少了解一些北宋朝堂之事的人,谁又看不出来呢?这世上,还能有不爱皇位、不爱大统、不爱那太子之位的皇子?从古至今恐怕都没几个吧。

    可要说有人能将他赵恒的心思分析得如此透彻,连他在意的其实并不是太子之位,只是想无论死活但求给个痛快,连这点都能说准,那恐怕整个汴京城,也就只有眼前这位奇人了。

    赵恒将沏好的茶移了一杯到林书航桌前,此时脸上才终于多出了一丝淡淡的忐忑与动容:“先生既看得出来,那可能帮我解惑否?”

    林书航大笑起来,将那杯端起一饮而尽,一边爽快的说道:“我若无此心,便不会专来此寻王爷了,我有一术,可教人窥探天机未来,亦正因我已提前看过了天机未来,才会生起寻找王爷之心,王爷若果真有意,只需随我一试,便可知真命若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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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答应了某位兄弟加更,坦白说,不图月票,图兄弟难得开了口∧∧定要满足。

    一会儿还有一更,但可能十二点后了,等不及的兄弟不用等,明天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