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郡守府中出来,李世民先是去了一趟余杭最大的质库,便是如今所谓的当铺。
将他身上的一对麒麟玉配给当了,换了黄金五十两,连同身上钱袋子里的二十几两黄金,顺手就全都给了林书航,然后一边笑着问道:“兄弟看今日那武通郡守如何?”
“不怀好意,恐有不便。”林书航只是不想出谋划策、预测未来,但也不至于就真要装个傻子,李世民既问,他便顺口答之。
李世民大笑起来:“兄弟果真是有将才的悟性,这行军打仗,军旅之事其实都容易学,真正难学的是如何揣测人心……”
林书航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这是李世民在有意栽培自己了。
毕竟在李世民眼中,李玄的武艺再高强,也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又是跟着一个莽夫学艺,并未读过什么兵书之类,起步又只是个刚入伍不到两个月的小卒,因此有点机会就想考究考究他的悟性,顺便教他行军打仗,但却绝不说一个‘教’字,这亦师亦友的关系被他拿捏得相当到位,当真是培养得用心之极。
林书航回味过来也是有些感慨。
唐太宗拿捏人心的手段确是算得上古往今来一绝,这御下之术,太宗如果说他排第二,那可能历史上也没几个敢自称第一的。
坦白说,这也就是自己了,换做别人被如此对待,怕不得为李世民掏心掏肺?也就难怪连段志玄那样的不良少年都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武通不愿借兵,却被我用言语将住,不得不借,如今只是想暂且稳住我等。”李世民笑着说道:“今晚安排在驿站而非留宿他家中,不是关系不到,而是怕我死在他家里,于他有后患……今晚驿站中必有不平之事,兄弟可将这些钱分散与玄甲军,让众军士分散开,自行在外面的街铺酒肆中填饱肚子,就连马,也在外面喂饱草料,等进了驿站后,绝不可食用那驿站里的任何东西。”
林书航心中暗赞李世民细心,此时点头道:“军士分散开,即便被人跟踪下药,也不可能全部人都中招,如此确是最为保险。”
李世民见他瞬间就领悟了其中关键,大笑起来,轻轻拍了拍林书航的肩膀:“兄弟既明白,我便不用多言,那你负责安置好玄甲军,最好分一些人住在驿站外面,我带几个人去这余杭军营里转转,顺便在大街上到处露露脸,既是看看军营有否点兵,也是让这余杭人都知道我李世民来了此间,如此,我二人便分头行事吧,戌时再在驿站碰头!”
“好!”
当初从太原跟着李世民过来的玄甲军共有一百人,这一战折了十三个,其中还有六个是被后来追赶李世民的罗士信所杀。
千军万马的乱阵中,百人队伍能将战损控制到这样的地步,足见这支部队的实力,战力既强,自然也是号令严明、训练有素,林书航这捡个现成的,用起来倒是顺手。
将几个小队长招来一通交代,一人分了几两黄金,各自便已分散而去,林书航则是另有事要办。
主要是想去铁匠铺里看能不能连夜打件兵器。
既是要想吸引假象中寒武人的注意,那就得表现得足够强大出众才行,若光只是与罗士信平分秋色的实力,那可达不到效果。
自己的实力在短时间内是无法提升的,只能是在兵器上下功夫。
玄星刀法,以重为尊,当达到第三重境界时,即便手中只拿一根枯草,也可砸出玄星的效果来,那才是真正把玄星刀法的本质给吃透、练到顶了。
可眼下毕竟才只是第二重境界,要想真正发挥出玄星刀法的威力来,就得借助武器之便。
当初练玄星刀法时,第一重要求用两百斤重刀,第二重则要求用八百,就王君廓那百斤左右的青龙偃月刀,用来施展第一重境界的玄星刀法都尚嫌不足,就更别说发挥出第二重的威力了。
但即便如此,上午在战场上时却曾与罗士信平分秋色,林书航能大致判断得到,倘若真有一柄八百斤的重刀给自己,那即便罗士信只怕也是挡不住自己几刀的。
毕竟战乱年代,余杭这里的铁匠铺是真不少,林书航挑了一家最大的,进去道明来意。
听说林书航要打刀,还直接就扔出了十两黄金,那铁匠铺老板本是兴高采烈、兴奋得不行,满口说到无论什么样的刀,他都打得出来,可一听八百斤,那老板差点没被直接惊掉下巴。
“好汉,八百斤?怕不是八百两?”
“就是八百斤。”
那老板再三确认,最后瞪圆了眼珠:“我打了一辈子兵器,见过最重的有一百二十斤的大环刀,八百斤?听都没听说过,客人怕不是拿我寻开心?这么重的刀,莫说我打不出来,便是打出来了,客人你拿得动吗?”
“拿不拿得动不用你管,你就说能不能打吧。”
“打不了!”那老板连连摇头:“没这样的刀!八百斤,那得用什么样的刀柄才承载得起?便是铁的也不行,开锋呢?八百斤的刀,我这店里所有伙计一起上,都未必给你抬得起来开锋,给你一把钝刀,怕不是砸我招牌?你若要说打八百斤的重锤,那还有点可能,就当给你锻俩铁蛋子了,只是锤柄需下些功夫,可要说刀,莫说我这里,你便找遍整个余杭,如果有人能打得出来,这钱,我帮你掏了!”
林书航略一沉吟:“若是不用你开锋呢?”
“不开锋那还叫刀?客人你莫不是故意来砸我招牌的?再说了,若不开锋,那和锤又有何区别?”
“……那你就打铁锤也行,明日可能拿到?”
“客人又说笑了。”那老板看着桌子上的十两黄金,头一回觉得用金子来他这里换铁居然是自己吃亏:“八百斤呐,光煅火熔铁塑型,我加班加点少说也得三天三夜,何况铺子里压根儿就没这么多生铁,还得去给你进货,再加上打造锤柄什么的……你若是这十两金子,我最少也得给你半个月出货,你若是肯再加五两,那最快也得五天!”
李世民这边不管借兵成与不成,最迟明后天就要走,哪有空等他五天?
只得作罢,再去其他铁匠铺一问,回答的都是一般无二,更多的则更是连接都直接不接。
林书航也是有点小惆怅,但也知道是实情。
当初在喀纳斯,他定制的八百斤大刀,那可是足足等了两个多月,等他两百斤的都已经玩腻了才堪堪到货,且大得一匹,除了重量外,其实并不易于挥动。
本想着这已到了隋唐,冶铁技术相比汉代已经大有涨进,应该可以短时间内搞定的,结果还是自己想多了。
即便退而求其次选择锤,那也不是一两天可以搞定的。
好在这一次性通关的任务一看就知道还有后续,看来只能先跟着李世民跑完这一趟,等稳定下来再考虑八百斤重兵器的事了。
搞定了兵器,去街上买了张细致的江杭地图,在图上仔细查找了一番,果然如自己所猜想的那样找到了所谓‘四平山’的位置。
与此前想象中的四明山不同,这模拟器要求的所谓四平山虽然也在江州附近,但却是从江州往西边还要继续走出二十几里外,这与余杭是完全背道而驰的,也根本不是李世民明天所要去的目的地。
模拟器却让自己护送李世民去四平山,这……几个意思?
还真是有点百思不得其解了,或许是因为新的线索还未出现的缘故。
找个酒馆吃了点东西,回到驿站时,时间尚早,胡铁儿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李世民一行在驿站下榻的消息,过来了一趟。
他已在余杭找好了住处,就在城东的一条街面上,来告知林书航地址。
看到胡铁儿,林书航倒是又想起了刀的事,自己虽然没有时间等在这里,胡铁儿却可以。
此时将打刀的事给他吩咐了,只说是最好是造刀,若商家实在不接,那便打铁锤也行,不用开锋也不用做别的花哨,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八百斤,时间方面则最迟半月,快则越快越好。
打好后,林书航若还没回余杭,那要么是在江州,要么就是在四平山,让胡铁儿打听他的下落,尽快将东西给他送去即可。
胡铁儿自是听得暗暗咋舌,但毕竟这是恩仙,上仙用的东西,那能轻了?八百斤估计都只是盘开胃菜呢。
李世民回驿站时,天色已黑,林书航与他浅聊了几句,了解到军营中确实在点兵调动,倒是让人稍稍宽心,但也未曾大意。
“说不定武通知我会去窥探,因此只是故意点卯,以慢我心。”李世民没喝驿站送来的茶,而是自己取水烧开来喝,只说道:“今晚仍需小心警戒,绝不能让人钻了空子,玄甲军即便休息也不得解甲,等明日时,我看那武通还有何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