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三郎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确定她没有事,神色缓和下来。
“我当然得来,有危险的事,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冲在前头。”
苏悦弯了弯眉眼,“你来了,我就省不少力气。”
萧三郎嘴角勾了勾,转身看向高九,眼底的笑意瞬间变成了冷意。
“高公公刚才不是想问我们想做什么吗?我来告诉你,我们想还徐谦公道,而不是一窝棉被盖鸡笼似的欲盖弥彰。
我们想要真相大白,让正义昭昭,想让有罪者受罚,无罪者无冤,想让朗朗乾坤,想要世道公平。”
高九眉心剧烈跳了几下,嘴里有些发苦。
这位主怎么来了?
若只是苏悦在这里,他根本就不担心,纵然苏悦有武力,可双拳难敌四手。
多调些人手,总能解决苏悦带来的烦扰。
可萧三郎就不同了,他在陛下面前多年,深知眼前这位主在陛下心目中的位置。
以权威压吧,人家根本不怕,动用武力吧,若再不小心伤了这位主,陛下那关他都过不了。
高九认识萧三郎,所以满心纠结,李大人可不认识。
他一脸愤怒地瞪着萧三郎,又冲进来一个是吧?真将他刑部大堂当菜市场呢?
眼前这个一身书生长衫,一看就是个文人,好捏的软柿子。
李大人满心积攒的郁气正无处发泄,当下连秦二老爷都顾不上拉扯了,上前一步,抬脚就踹向萧三郎。
“哪里来的无知竖子,竟然敢冒然闯我刑部大堂,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脚还没碰到萧三郎,就被苏悦伸出的脚拦住了。
苏悦毫不留情地踹在了李大人的小腿上。
只听咔嚓一声,李大人单膝跪在了地上。
高九惊呼一声,看到跪下来的是李大人,不由长出一口气。
还好,受伤的不是萧三郎。
这李大人真是个棒槌,什么人都敢打。
李大人若知道他内心的腹诽,一定会吐血。
只是眼下他疼得眼冒金星,捂着小腿儿惨叫一声,大骂苏悦,“恶毒刁妇,竟敢殴打朝廷命官,今儿的牢饭,你吃定了。”
萧三郎缓缓蹲下来,目光冷冽,“你再骂她一句试试!”
他的手直接压在了李大人的腿上。
“啊!”李大人惨叫一声,冷汗直流,“到底哪里来的刁民,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这里是刑部大堂,不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
萧三郎冷哼,“是啊,刑部大堂就该是问案的地方,现在,请你这位刑部尚书大人开始问案吧。”
他说着一把拉起李大人,将他推坐在了桌案后的椅子上,“大人,开始问案吧。”
李大人一时有些迷糊,问什么案?
苏悦一脚踹在秦二老爷的膝盖窝上,秦二老爷扑通一声跪在了李大人跟前。
李大人脸色发白,下意识看向高九。
就离谱得很,明明在他的地盘,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主,事情是怎么发展到现在的?
眼前的一男一女到底什么人啊?
高九眉头皱得死紧,他上前一步,面带微笑的对萧三郎道:“萧公子,咱家知道你们一心为徐谦小侯爷讨回公道。
如今秦二已经招供,是他杀了广平侯世子,案情也已经明朗,
萧公子和苏娘子可以先行带徐谦小侯爷离开,毕竟小侯爷伤得很重,也需要紧急医治。
咱家这就回宫,将案情始末禀报陛下,想来陛下若是知道了真相,也会安抚小侯爷的。”
萧三郎轻嗤,下巴点了下秦二老爷,“那他呢?这件案子的幕后主使呢?”
高九想了想,接着说:“这件案子虽然闹得大,但说起来也算是秦家的家事,你看广平侯夫妇都已经不再究其根底,萧公子又何必执着?”
他说罢,目光看向广平侯和冯氏。
广平侯死死钳制着冯氏,不让她说话,脸上的神情却有些木然,“家门不幸,让高公公笑话了。”
冯氏眼中闪过强烈的不甘和愤懑,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高九似笑非笑的看向萧三郎,"陛下若是知道此案是萧公子和苏娘子协助所破,必然会对公子有所嘉奖。"
他意有所指的看着萧三郎,暗示他这就是章和帝的意思。
萧三郎不为所动,“那其中冤死的郑成业呢?又该如何说?”
高九有些不解,“听闻郑成业和萧公子多有龃龉,前段时间文会上,他还想方设法奚落你呢。
萧公子又何必为这样的人鸣不平?”
萧三郎冷笑,“我和郑成业之间只是个人恩怨,当场就已经解决,这并不是他在这件案子里莫名冤死的理由。
他若有罪,自有律法惩罚他,请问高公公,他的罪名是什么?”
高九一时摸不准萧三郎到底想要什么,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萧公子到底意欲何为?”
萧三郎缓缓走向门口,望着外面高声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们要什么,现在,高公公不妨听听他们怎么说。”
高九一脸茫然,他们是谁?
外面忽然响起如山般的呼喊声。
“让真相大白,让正义昭昭!”
“让有罪者受罚,无罪者无冤!”
“朗朗乾坤,世道公平!”
喊声如雷,如海啸般扑入人的耳朵里,震得人头皮发麻。
苏悦探头看向外面。
只见外面不知何时站了黑压压一群人,他们全都穿着天青色的书生长袍,执手而立,神情肃然。
他们当中有的人面容稚嫩,有的人饱经沧桑,但所有人都面容坚毅,喊出的口号振聋发聩。
站在最前面的正是秦墨与何鸿。
秦墨身姿如松,高声道:“晋州府全体学子,请求查明武安侯徐谦蒙冤真相。”
“晋州府全体学子,请求查明郑成业冤死真相。”
“让真相大白,让正义昭昭!”
所有人的声音整齐划一,掷地有声,听在人心里,只觉得心底深处有一种无形的冲动在被唤醒,令人热血沸腾。
所谓文人热血傲骨,不外如是!
苏悦眼眶微热,转头向萧三郎竖了个大拇指。
不得不说,萧三郎这波操作,稳了!
她看到大路在角落里探了下头,便招手叫他进来,交代他先将徐谦带走,送到医馆,让重华为他上药包扎。
屋里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外面的学子身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大路背着徐谦离开。
或者注意到了,此刻也没有人去在意。
因为学子们的声浪一声比一声高,这个时候,谁还会在意徐谦?
高九望着振臂呼喊的学子们,再看看站在身边,神色淡淡的苏悦和萧三郎,只觉得嗓子眼有些发苦。
今儿没看黄历,领了个倒霉差事。
眼下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