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马小纵马行至李长风的身旁,问道:“金鞑人的斥候在那个方位?”
李长风白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金鞑人斥候的事,本就是李长风编的,马小心知肚明,可现在马小故意问他,就是在探明李长风为何帮自己。
关键没什么好处不说,还得罪了赖文举这位监军大人。
“吁!”
李长风拉住缰绳,脸上露出别样的笑容,“金鞑人的斥候,你觉得他敢来吗?”
没错!
自从马小来到了北辽边关,第一件事就是清除金鞑人的斥候,连同百里内的金鞑部落,一个不留,不给这些金鞑斥候一点藏身之处。
没了金鞑部落的策应,就算是有金鞑斥候敢来,结果,也是有来无回。
压根也就没有斥候一说。
“金鞑人的斥候呢?”马小依旧紧追不舍的问道。
“你想问什么?”李长风也不再跟他兜圈子了,他本就不擅长如此,更何况想骗马小很困难,这小子是个滑头。
马小小心靠近李长风的身侧,小声道:“王爷是不是来了?”
这一句话,差点把李长风惊昏过去,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你怎么知道?”
马小笑了笑,“感觉。”
感觉?
你确定?
马小继续说道:“我感觉他到了,而且他刚刚出手帮我了,要不然,我刚刚可能会受伤,可王爷心疼我,不舍得我受伤。”
李长风看着一脸人畜无害,而且还孩子气的马小,有些忌惮,心里暗暗惊讶,“这小子太聪明了,怪不得王爷宁可舍弃攻伐北地,都跑来看他一眼,生怕他出事。”
“没……没有,王爷只是有王令传来,命令我照看你。”李长风不善于撒谎,他只是一个莽汉而已,撒谎,他还有点不熟练。
“嗯,我知道了,替我告诉王爷,我谢谢他。”马小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好。”
李长风不假思索的回道,可当他看到马小奸计得逞的笑容时,不禁暗道:“不好,被套出来了。”
“哈哈哈,多谢李将军救援,马小记住了。”
马小一副大胜而归的模样,好不得意。
……
马小回到军营,就坐到了军营门口的一张桌子上,将唐刀拔了出来,使劲的擦拭着刀刃上的血迹,一点点的清理,仿佛是在雕刻一件艺术品。
可他的大脑却一直在思索今日的战斗,想着人群中那一个才是王爷,黑压压的人群中,一张张面孔在他的脑海中播放着,一个接一个的从面孔上寻找王爷的痕迹。
是他,不是,是他,好像还不是……
今日的学生兵军营显得格外安静,平日里北辽边关的将领们经常来串门,可今日却出奇的不见一个人,今日在中军门口发生的事,恐怕整个边关城就没有不知道的,这个时候恐怕没人再来触霉头了。
谁都知道,刚刚到北辽边关第一日的监军大人就被马小将军狠狠地摔了一个跟头。
夜色渐渐落下,马小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远处的黑暗处,冷笑一声,便转身返回了军营。
军营中,今日方启几人都被赖文举打的遍体鳞伤,尤其是后背上,布满了一道道伤口。
马小站在门口,看着方启几人趴在床上,时不时的哀嚎几声,心里就泛起了酸涩。
报仇不隔夜,隔夜不好汉,这是匡彦府长的口头禅,马小早就记在了心底。
白天的仇,晚上就要报,说什么也要在赖文举的身上留下点什么。
……
夜!
边关的夜。
北辽气候向来寒冷,白天热的让人难受,晚上可能冻的打寒颤。
天上看不见一丝月光,只有瑟瑟风声回荡在天地间,马小披着袍子,走在街道上,风吹过,头发吹起,露出一对肃若寒星的眼眸,其中蕴含的杀意比今夜的风还冷。
本以为此事就此罢休,可马小寻思良久,还是觉得该震慑一下这群宵小之辈。
可事实证明。
对付奸佞小人,光是退让,只会让他们更加得寸进尺,肆无忌惮,倒不如一劳永逸。
自己的威慑力还是不够,这才连累了部下。
这是自己的错。
应该自己去处理。
诸如金乌貅,金鞑将领,他都不曾放在眼里,何况赖文举这群废物辣鸡。
因此就是这种不屑于的态度,对待这群废物,才会让这群宵小之辈觉得自己好欺负。
也正因为自己的退让,害的方启几人受伤,还被赖文举在大庭广众之下,脱光了上衣铠甲,受尽了屈辱。
“自己太过于仁慈了。”
“既然如此,那就杀吧!”
“杀一个血流成河,杀一个天地变色,才能让这些宵小之辈明白,我马小的人,不是你们能碰的!”
马小神色冷漠,身上的杀意几欲凝聚成实,一步步的朝着驿站走去。
那是赖文举的住所,他必须要让赖文举付出该有的代价。
月黑风高杀人夜!
今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
今夜。
中军大营,李安端坐上位,捧着兵书看的入神。
李长风小心伺候,生怕怠慢了王爷。
“长风,你觉得马小秉性如何?”李安忽然问道,余光掠过李长风。
李长风寻思片刻,回道:“忠肝义胆,侠义无双,桀骜不驯,光明磊落,是个可塑之才,而且颇有王爷之风。”
李安愣了愣,目光从兵书上移动到了李长风的身上,“十年不见,长风你变了,变得油嘴滑舌的,别捡好听的说与本王听,本王要听实话。”
李长风嘿嘿一笑,挠了挠头,继续说道:“我看这小子不声不响的,可心里却颇有主意,是个干大事的人,而且也是个有仇不报,非君子的家伙。”
“嗯,说得好。”
李安放下兵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跟我想的差不多,这小子睚眦必报,是个狠人,看看北上金鞑王朝就看得出来,这小子真狠,一路上不留活口,杀的金鞑王朝都慌了。”
“那你觉得他能咽下今日白天这口恶气吗?”
李长风表情一变,“王爷,您的意思是马小可能今夜会报复赖文举?”
“不是可能,是肯定,敢带领千人就奔袭千里的狠人,岂能咽下这口恶气。”
李安慢慢走下,一字一句道:“我猜马小一定会去报复赖文举,而且就在今夜。”
“哎呀,可别杀了赖文举,到时候怎么跟朝廷交代?”李长风担忧道。
“交代?”
“交代个屁,人死了就死了,我就是怕马小被赖文举的手下困住,你没发现,赖文举手下有几个高手没动手,是佛宗高手,而且实力深不可测。”
李安凛冽桀骜的眼神闪烁不已,随即说道:“本王要去看看,赖文举死了就死了,可别伤着我家马小。”
语气中满是宠溺,说完,径直出了门,只留下李长风还一脸懵逼。
……
今夜。
学生兵军营。
所有的学生兵都辗转反侧,睡不着,一声声哀嚎声响彻了整个军营。
方启几人挨了几鞭子,按理来说,不应该这么疼,不知道这鞭子沾了什么东西,竟然让伤口难以愈合,还刺痛难耐。
薛林只得用冰块敷住他们的伤口,减轻痛楚。
……
今夜。
一间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客栈内,颜叔坐在床上打坐入定,却始终不能静下心来。
白天马小的可怕实力一直久久盘旋在他的脑海中难以释怀,他不免有些担心自己到底能不能完成四太子交代的任务。
一旁的房间内,两个女子也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姐,那个叫马小将军的好厉害呀,刀法犀利,身法飘逸,长的也俊俏,干净,不像我们族中的男儿。”
“胡说什么,大渊朝的男儿都是这般,依我看来,没有胡须的男儿不算是好男儿,要不然泱泱大国的大渊朝,为何被我金鞑王朝死死的压制着。”
“也是,不过我还是觉得马小将军好帅呀,尤其是蹬地一起,落到那个光头肩头上的模样,简直是太迷人了。”
“你又犯花痴了吗,我告诉你,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我们是敌人,你知道那个叫马小的大渊将军杀了我们多少人吗,他是仅次于李安的杀神,他必须要死。”
“我知道了。别说了,他真的好帅!”
“……”
……
今夜。
吃了大亏的赖文举站在驿站的二楼窗口,冷然薄唇,手里捧着一杯热茶。
边关的夜,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寒意。
“马小,本公子真的小看了你,你很不错,可惜你只是一个寒门子弟,注定要成为我赖文举的垫脚石。”
你不是牛吗?
可你别忘了,本公子乃是监军,有的是办法让你光明正大的战死在战场上。
接着,他命人上了一桌酒席,又让麾下三位佛宗高僧上来一叙。
……
此时。
在驿站一楼的赖文举护卫已经开始玩了起来,长夜漫漫,又无女人,唯一能打发时间的莫过于“玩钱了。”
他们虽然是赖文举的亲卫,可说到底就是一群拿钱的江湖侠客而已,根本没有军纪可言,平日里对赖文举恭敬无比,可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背地里,根本没把赖文举当回事。
他们也知道赖文举也没把他们当做自己人,就是一群炮灰而已,只有那些佛宗弟子才是赖文举的亲信。
此时,在驿站大堂之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他们将桌子并在一起,上面铺上毡布,又将随身携带的骰子牌九之类的拿了出来。
没上桌之前,他们都是有过命交情的兄弟,可一旦上了桌,他们全都变成了赌徒,一个个六亲不认,杀红了眼。
可大堂内不仅仅有他们几个,那些佛宗弟子也在大堂内休息。
这些佛宗弟子一个个双手合十,默念佛经,丝毫不被他们所吸引。
“大,大,大啊!!”
“开小,小,小啊!”
不一会,大堂内的呼喊声就络绎不绝。
“嘎吱!!”
门突然开了。
原本想两个站在门口的护卫突然推门而入,而且站在门口,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
“喂,你们两个玩不玩,玩就进来把门关上,不玩就出去站岗放哨!”
其中一个护卫没好气的喊了一嗓子,可奇怪的是,那两个护卫依旧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什么情况?”
“不好,出事了!”
这些护卫个个都是江湖好手,自然一眼就看出不对劲来了,可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紧接着那两个护卫直接飞了进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令在场的众人心头一颤,白天里发生的事,已经让他们心惊胆战了,晚上竟然又出现这种事。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朝门口望去,只见一个面容俊秀,嘴角露着坏笑的少年突兀的现在门口。
少年背手而立,神情冷漠异常,手中依旧是提着一把刀,刀尖上还有一道血滴缓缓落下。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懵了,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你是何人?”
一个护卫脸色一沉,上下打量着少年,忍不住开口问道。
“杀你们的人!”
清澈的声音中却带着浓浓的杀意,令人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杀意。
突然,有人认出来了,“你……你是白日里的那个叫马小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