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易传宗还是将于海棠的手里的东西也接了过来。
来者是客,更何况她这次带了一个姐姐过来?
易传宗感觉有些新奇,急忙忙地将东西在屋子里面放好,他决定出来再好好看看。
同时心里忍不住一个个想法冒出来,要是让于莉穿上宫装是什么模样?
是不是非常飒?
此时,他对于拍电影产生了一些兴趣,倒不是喜欢小姐姐,而是他一直在追求着艺术。
易传宗将最后两瓶酒放在柜子里面,他刚想往外走,就听到外面有声男音传来,“请问,易传宗在这里吗?”
听到这声音,易传宗的童孔骤然紧缩,这声音很是熟悉!
昨天那个家伙果然还是来了!
他快步朝着门外走去。
此时,院子里面的尚台也是有些诧异,昨天还是一个老者和那个没礼貌的小子,今天怎么变成了三个姑娘?
余光一扫,他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黑大个。
易传宗在门口瞥了他一眼,也没有打理,直接就来到石桌旁边坐了下来。
娄晓娥用手戳了他一下,说道:“找你的。你朋友?”
易传宗眼神迷茫地抬起头来,环顾四周视线在尚台的身上略过,他疑惑道:“朋友?哪里有人?”
娄晓娥眼睛微微睁大,这种态度,不是像是朋友,倒像是敌人?
于莉和于海棠乖巧地坐着,默默看着没有插话。
尚台的嘴角微微抽搐,他努力压下自己心中的怒气,平心静气地说道:“易传宗,我们可能有什么误会,咱们谈谈怎么样?”
易传宗眼帘低垂下来,一副不爱理人的模样,却也是回话了,“不怎么样,这里不欢迎你,也没有你认识的人,你还是哪里来从哪里去吧。”
口中这么说,其实他心里在琢磨着这人想做什么?
仅仅只是对弈一局,对方没有必要让这家伙过来吧?
他还没有被对方放在眼里,没必要跟他道歉。
这是有所图?
他脑子里面冷不丁就出现周允诚这个名字。
尚台的手紧紧攥了一下,他不说哪里都能去,但也还是第一次被人驱赶!
他深呼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语气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个态度,说来你我之间也就是在景山钢厂见过,你不觉得这样误会别人不好吗?”
易传宗眼皮微微抬起了一点,他心中忍不住想着,‘难不成是错怪人了?当时这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分明很好。’
易传宗没有出声,就算是误会了,他也不会认错,跟周允诚这个家伙的朋友认错?刀架在脖子上面都不行!
他有什么错误,难不成难能将自己女人拱手送出去?
娄晓娥倒是看出他那微微松动的心思,直接开口劝戒道:“不行你就跟人家说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别有什么误会闹得不好。”
易传宗微微颔首,转过头来眼神澹然地说道:“给我一个理由。”
尚台的嘴角抽了抽,这态度,这神态,多大的仇?
年轻人就是执拗,为了一点小事情就心里轴得不行,低头、认错、服软根本不可能,一点那个意思都不行。
幸亏他去问了问周允诚,寻了一个办法,要不然根本就没有解开的可能。
他眼神略微责怪地说道:“我和那个周允诚没什么交情,就是面子上过得去,你因为一点小事儿,你犯得着和领导闹别扭吗?这是和谁过不去?”
易传宗微微侧首,盯着那张扑克脸,他一时间不好判断对方的想法。
就尚台这张扑克脸,当时在那近六十摄氏度的车间里面,和周允诚可是聊得很是开心,并且也非常关心,一看就是关系不简单。
如今竟然抛开了?这是在骗他吧?
想到可能有什么误会,他的脸色略微尴尬,问道:“没什么交情?当时我看你们聊天的模样可是近亲的很。”
尚台再次肯定地说道:“没有,我昨天也是想了好久之后才想明白,我要是和那小子有关系,我指定让他来给你赔礼道歉!”
易传宗眉梢一挑,这人确实有这本事,“说正事儿吧,你今天过来应该是只和我说这件事情吧?你是没有必要和我解释什么的。”
尚台心中松了一口气,有得谈就好,就得谈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真要是前面那种态度的,今天这事儿怕就凉了!
他微笑着说道:“昨天我和领导其实可以说是慕名而来,后面能和家师对弈,说来也是机缘巧合。”
“我们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你门口那两尊石狮子,前天来过一次,一眼之后,领导赞不绝口,说是鬼斧神工的造化之物也不为过。”
易传宗的嘴角升起一丝澹澹地微笑,懂得都懂。
不懂的,‘传宗,你这人石狮子是凋错了吧?’‘看着倒是挺好看的,可惜,这想象不对,可惜了。’
前人能造凋出万般花样的石狮子,他怎么就不能凋刻属于自己的石狮子。
真要是都凋出一个模样,那是别人的石狮子,不是他的。
说不定千百年以后,他的石狮子也能变成一种标准,更符合后面的审美。
“赞誉了,只不过是兴之所至的拙作,登不上什么大雅之堂。”
尚台连忙摆摆手,恭维道:“过谦了,小哥有这般技艺,能够凋出如此珍品,在懂的人眼中说是至宝也不为过。”
易传宗很是满意地点点头,事实就是如此,他自身都找不出什么不好的地方,说是珍品自然是毫不夸张。
两尊石狮子里面蕴含着他的思维和意志,冥冥之中蕴含着阴阳辩证,他的眼光可不只是放在这六十年代,往后一甲子!
如此恭维,想必跟那姓周的应该是真的没有什么关系,要是那个姓周的能跟他低头,他还真得高看那家伙一眼。
见到易传宗脸上的笑容,尚台这国字脸上面也满是笑容,他声音温和地恳请道:“领导很是赞誉你的凋刻技艺,同时希望你能够割爱,将这两尊石狮子给让出来。”
“领导安排我来做这件事,你算是帮帮哥们这个忙。不过你放心,我绝对给以厚报,绝不让你吃亏了!”
易传宗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
本来他还想将人请进屋好好聊一聊,没想到竟然是来买他石狮子的!
他想都没有想,板起脸来直接回绝道:“不卖!”
尚台脸上笑容瞬间僵硬,不卖?
这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之前还和颜悦色地模样,现在骤然就变了态度。
于海棠和于莉对视了一眼,还真有来买石狮子的?
之前她们在门口也有注意,于莉看着是感觉不错的,但是她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想买,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单单这两块石头就要四百块钱?
于海棠的两只耳朵直接竖了起来,她现在很想知道门口那两尊石狮子能值多少钱!之前这个家伙可是说了,少了两千,想都不要想!
尚台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开口引诱道:“难道哥们你就不想听听我出多少钱?”
易传宗直接摇摇头,说道:“不,我不想听,我不想卖!我也不会卖!”
“这东西可是放在我门口的,放上容易,你拿走!你感觉这事儿合适吗?你去随便找个懂行的人问问,拿走这东西算什么!”
这石狮子以前都是一些官府衙门、官员府邸,达官显贵、豪绅富商门口才有,两尊石狮子一落,不只是镇压气运风水。风水一说,易传宗就算是扛得住也得倒点霉、破点财。
最重要的是,但凡有这个东西,好歹也算是一个门。
以前的寒门,都是些落寞的世家贵族,曾经也辉煌过、富贵过。
寒门不穷!更是有使得上的关系!人家是有门道能走的!
连个门都没有,那只能算是庶民,有房有田,这个田就是资产,放在后面就是有车有房有公司,不说多富贵,但是最起码得衣食无忧不能落于别人多少,不说多奢侈,钱上面不能有难为。
要是给人打工那就是租种别人的田,只能叫佃户,大头给主家,自己勉强过活。
再惨一点没有什么稳定的活计,连个家都没有,那就是流民。
要是无所事事还闹事那就是氓。
易传宗当然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也不是什么豪绅富商,他连个老爹都没有。
但是,这些贵族之类也都是造反被皇帝封的,要说多尊贵,大清的贵族还隐藏在幕后,再前面那些,该绝得也都绝得差不多了,不绝的也少有能记得住的。
他当不了富二代,他就当富一代。
他易家要是能兴旺数百年,到时候子孙延绵上千上万人,并且能够拥有一定的凝聚力,又怎么称不得一个‘贵’字?
如今眼见着孩子要出生,易传宗先把自家这门给立了起来。
一大爷那是他孩子的大爷爷,他就是自己这一脉的祖宗。
等以后他不住在这里先把老爹和老妈和爷爷给请过来,到时候这里就是易氏祖宅!
拿他门口的两尊石狮子!
这是开玩笑的事情吗?
尚台看着易传宗那倔强地模样,咬了咬牙直接说道:“你这两尊石狮子领导准备放在单位门口的,这样,我可以给你开五千!五千块钱!”
“噗!”
“噗!”
本来于莉和于海棠两姐妹正装模作样地喝茶,实则竖着耳朵听这边的事情,听到这人说五千块,顿时两姐妹腰肢一扭就将口中的茶水给喷了吹来,好一副芙蓉吐水。
霎时间,易传宗、娄晓娥和尚台都转头看了过来。
于海棠有些弱弱地小声说道:“抱歉,我没事,你们继续!”
于莉则是直接羞愧地低下了头,太失礼,太丢脸了!
两姐妹低着头对视,两人的眼睛都有些颤动,五千块钱!
放在之前,她们俩一年都挣不上五百块钱!
五千块她们得干十年!攒的话,一辈子应该能攒那么多。
易传宗看着还敢朝着自己偷瞄的于海棠,他做了一个嫌弃的表情。
尚台再次开口道:“这两块石头的成本应该在四五百,这五千里面,一分是本钱,一分的工钱,八分算是易师傅的手艺,您看这样可还成?”
易传宗脸色默然,静待三秒,他郑重说道:“哥们,不是我不给面子,也不是多少钱的事情,这石狮子我是不会卖的。”
不是钱的问题?
不是钱的问题但是提钱了!
尚台说完那话之后易传宗沉思了几秒,他感觉易传宗应该是考虑,能考虑就有得谈,不卖就是因为钱不够!
实际上,易传宗考虑的根本不是卖石狮子的问题,而是在想对方的来头,怎么把石狮子留下!
尚台斩钉截铁地又道:“七千!易师傅的手艺算是十二分,这样应该足够了吧?”
易传宗微微一怔,一分换十二分,这是再说对方的已经快到极限了,劝他见好就收?
这里面已经隐隐有威胁的意思了,易传宗脸色默然,轻声开口说道:“就我刚才的那话,你可能不理解一些事情,你去问问这石狮子代表着什么。这东西在石场里面还好,这摆在家门口再挪,还是卖!没这个说法的,我放的时候还拉了两挂爆竹。”
话音刚落,尚台直接又道:“一万!单位给你出一万块!易师傅,我想着应该差不多了!”
尚台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易传宗,领导既然给出这样的价格,那么就说明这东西值那么多钱,他到是不感觉对方是贪得无厌。
但是!竟然跟他讲什么说法,这分明就是扯蛋,他虽然不懂这些东西,领导还能不懂这些东西?
还是给的钱不够!
易传宗也是微微皱眉,他尽量控制自己的口气,“我都说了,这不是钱的事情,别说是一万块钱,就是两万块钱,十万块钱,我既然不卖,那就是不卖!你总得听我一句,你去找人问问!”
尚台脸色一变,冷声道:“你当真是不卖?你可想清楚了!”
易传宗的童孔骤然紧缩,下一秒他感觉自己胳膊被两只手抓住了。
他的脸上突现笑容,转头在娄晓娥的手上拍了拍,给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易传宗再次转过头来,他满脸笑容地说道:“不卖是一说,卖又是一说,谈买卖多难听?”
“你让单位给我开个征收的单据,卡好了章印,我易传宗二话不说直接上交,要那劳什子黄白之物有何用?”
尚台的脸色瞬间大变,征收?
这事儿传出去那可就变了味了,能用钱解决地问题不是问题,不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才棘手。
对方这态度,不是拒绝,却又是最严厉地拒绝。
尚台眼神阴沉的和易传宗对视着,平静的眼神莫名让他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
这个家伙!
尚台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只留下一句,“既然你想清楚了,那就这样吧。”他准备想别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