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越来越亮,像是漫天燃烧着的火焰,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心头。
阮凝香嘴唇发抖,“怎么回事,不就是炸个桥么,怎么会有火?”
阿珂和阿玥也不知道。
阮凝香抓着言子瑜的胳膊,急得快哭了出来,“回去!”
“回去看看吧。”言子瑜也望着远处的那片山。
阿珂和阿玥相视一眼,掉转马头。
马车飞驰在山涧的小路上,越过两座山头。
那团火光越来越明显,以惊人的速度,映红了半边天。
赶了半天的路,晌午的时候,越过最后一片山,那山火彻底呈现在了他们眼前。
是云渡山。
绵延的百里山脉,不断被火舌吞噬。
围绕的滚滚江水被染成了暗红色。
阮凝香跳下马车的那一下,腿一软,摔跪在了地上。
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瘫在冰冷的地上,望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烈火,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
不就是炸个桥么,为什么云渡山会着火?
云渡山的兄弟们呢?
她的阿然哥,山上居住着的七千多人……
她的家……
在她眼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山火吞噬。
脑子嗡鸣不己。
惊恐和绝望交织在一起,喉咙里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声音。
言子瑜站在马车旁,静静地望着远处不断舔舐的山火,面容平静到诡异。
那双映着山火的黑眸,明明暗暗,让人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阿玥抽涕着鼻子,“小姐,这云渡山就这么着没了么?”
隔着十几丈宽的江水,他们已经是爱莫能助。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阿珂哽咽道。
阮凝香泪如雨下,不想相信,可答案就在眼前。
她捂着窒息般的胸口,从悲泣中强撑着最后的倔强,靠着回拢的一点力气,扶着身边的阿珂站了起来。
哑声吩咐,“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查一查到底怎么回事。”
几个人藏在了一处小山村,这里是他们在外的一个联络点。
阮凝香将洛清漓、安安、言子瑜和秀儿安顿好。
她跟着阿珂、阿玥,一起伪装来到云渡江旁。
云渡桥也已经被毁,断了的半截桥,坠在冰冷的江水里,此刻正拍打着岸边。
那里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
伪装成老头子的阿珂朝着一个男人,问:“喂,老弟,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那人摇了摇头,“谁知道,突然一声巨响,桥炸了,山上就跟着着了火。”
阮凝香变成了黑黝黝假小子,“炸桥,谁炸的桥?”
“你自己看啊,云渡山的桥头那边有个大坑,定然是云渡山的人炸的桥了。估计是炸桥的时候,火花蹦到了山上,引起的山火吧。”
“那也不可能一整片山着火啊?”阮凝香满脑子疑问,“云渡山临近云渡江,即使引起山火,这火也应该很快就被扑灭才是。”
“谁知道呢,要么内乱,或者炸桥的人,也不小心被炸死了,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山着火呗。”有看热闹的人无心一说。
“不过,这火肯定是没来的急救,我看到有不少人,跳江着,不过这么冷的天,这么急的江水,跳下去八层也是死路一条。”
有人可惜地摇了摇头。
阮凝香没敢在多问,因为她发现这群人里面,还有屠三的人。
阮凝香往前挤了挤,发现这群人也在嘀咕着什么。
隐约听到,是说有个和三当家的一起进云渡山的护卫,在炸桥的时候,拉着一段桥上的铁链子,侥幸逃过一劫。
阿玥粗着嗓子问,“那三当家人呢?”
“掉江里了吧,你没看到他们的人还在沿岸打捞,估计八层也死翘翘了,早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
阮凝香拉了拉阿玥和阿珂。
三人先回来,又去了云溪城,看看那里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城里也很乱,各个山寨的人,看到火光,都赶来看热闹。
屠三生死不明,一直称霸南境第一山匪的云渡山也完了。
大家都开始暗地里争地盘,都想做这南境大哥,云溪城也瞬间乱成了一团。
阮凝香他们如今就只剩几个人,加上云溪城的力量,也无法和大家抗争。
阿珂拉着阮凝香,劝她离开这里,跟姑爷回京城。
这里留下来,同样因为二当家的身份,会被各个山寨挤兑。
阮凝香想再等等,再打探打探消息。
万一,万一赵景然侥幸逃脱了呢。
天灰蒙蒙的,风一刮过带着呛人的浓烟,太阳不见了踪影。
看不出天太阴了,还是灰尘太重。
天色在燃烧的大火中,黑了下来。
安安受了惊,洛清漓哄着他睡着了,秀儿已经哭了半天,眼睛肿成了核桃。
看到他们回来,急忙问:“怎么样?”
阮凝香低垂着脑袋。
阿玥丧着气。
阿珂摇了摇头。
“姑爷呢?你们没看到姑爷?”秀儿抹了把眼泪又问。
“子瑜?”阮凝香猛得抬起头,“他跑出去了?”
“嗯,姑爷说他不放心小姐,你们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追出去了。”
“没看到啊。”阿玥担心说,“可能我们脚程太快,姑爷没追上吧。”
“现在外面这么乱……”
阮凝香赶紧往外跑,阿玥和阿珂追过来。
刚要出村子,就看到已经暗下来的夜色中,回来的言子瑜。
阮凝香跑过去抱着他,眼泪瞬间蹭湿了他的衣襟,“谁让你乱跑了。”
“担心你而已,没找到你们,就又回来了么。”言子瑜撒了个谎。
他进城里去见了他的影子,又吩咐了些事。
一直以来他都只是命令他们做什么,从没和他们解释过,这么做的目的和后果。
他们也一直做的很好。
直到刚刚,伪装成药铺掌柜的福伯,质问了他一圈,说他牵扯了太多无辜的生命。
说不想看着他走上他父亲的道路。
他和福伯争执了一番。
既然选择了剿匪,他一无兵,二无权,不心狠拿什么争。
有谁愿意自己的双手占满鲜血,他也是被逼的无路可退。
最后福伯望着映红的天,只是沉默着。
言子瑜还是为了安抚福伯,说了句,他就是想引起山寨间的矛盾,为了计划万无一失,叫阿奴在炸桥的药里偷偷加了迷药,他也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山火。
不知道福伯信了多少。
这会儿,言子瑜的心情也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