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着羊角辫的小丫头秀儿,打了水进来,“小姐,夫人和其他当家人,等着你和新姑爷去敬茶呢。”
阮凝香看了一眼背着身站着,侧脸的轮廓隐约还透着一股怨气的少年郎。
微微一笑,下床,“姑爷昨晚累了,我自己去吧,你去多烧些热水,给姑爷沐浴更衣。”
秀儿放下水,刚要离开,阮凝香脸微红,又说:“对了,再找两套衣服,要上好的绸缎布料,相公皮肤白嫩,穿不惯粗布衣裳。”
言子瑜活动了下淤血了的手腕,“不用,把我之前的衣服拿来!”
秀儿看了眼小姐。
“那就听姑爷的。”阮凝香语气颇为宠溺。
秀儿暗戳戳地偷着乐,转身关门又跑出去。
言子瑜目光冷冷,一双手捏成了拳头。
阮凝香已经换了一套英姿飒爽的红装,抬腿一踢,桌子上扔着的春雨刀,便落入了她的手中。
一转身又背在了身后,弯着笑眸,“相公,在家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山上不安全,别乱跑哦。”
言子瑜眸光冷然,又背过身。
事情已经发生,接下来,他该怎么办。
云渡山有七位当家人,大当家的是阮凝香的母亲,体弱多病多年,明面上还坐拥着大当家的位置。
可谁不知,现在掌管说话权的是三当家,屠三。
他故意接近屠三,就是为了得到信任,变相掌控屠三,再想办法灭了他们这群土匪,立功邀赏。
如今,事情全被这个丫头片子给搅黄了。
他得重新筹谋才是。
秀儿叫阿玥送了两桶热水进来。
她拿着新衣服,“姑爷水好了,衣服给您放这了。”
姑爷生得俊美,就是眉眼间太冷,秀儿知道姑爷还在生气,没敢多看,收拾着床铺。
言子瑜捻着拇指上的扳指,视线落在一沓衣服上,那里有一副他的专属护腕。
言子瑜不耐烦地抬了抬手,“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秀儿和阿玥没敢逗留,转身出去关上了门,言子瑜还是将门反锁了一下。
检查了护腕,还好,秘密藏的深,没有被发现。
他洗了个澡,身上都搓红了,甚至搓破了皮,还是觉得脏,满身都是那个该死的女人的味道。
洗了好久,水凉了,才从里面出来。
随便地拿了一套素色的衣服穿上,又带上了护腕,刚打开门想出去的时候。
门口守着一位抱着刀的年轻男人,“姑爷,想去哪?”
“方便。”言子瑜随口道。
阿玥主动引路,“茅房在这边,我带您过去。”
言子瑜阴沉着一张脸。
云渡山不是一般的土匪窝,他们不仅占据独特的地理位置,而且防卫森严。
他需要找机会先摸清情况。
言子瑜睨了一眼尾巴,现在显然不是时机。
阮凝香骑马带着护卫阿珂,去了浸云峰的议事堂。
她前脚刚迈过门槛,大堂侧方位坐着的屠三当家的,便用力地拍了下桌子。
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阿香出息了,居然学会抢个男人回来成婚了。”
阮凝香言语丝毫不客气,“三叔这话什么意思,我不就是突然兴起成了个婚,你至于发这么大的火气!”
屠三狠狠瞪了她一眼。
他已经计划把这个绊脚石的野丫头踢出云渡山,嫁到鸟不拉屎的秃鹰寨去,没想到居然反被她先将了一军。
心情自然不好,“既然成婚了,那姑爷人呢?”
“子瑜他身体不舒服,就不过来了。”阮凝香跑上前,端起茶,跪下,“娘,我替子瑜向您敬茶。”
阮大当家掩唇咳了几声,满脸慈爱,“既然成婚了,就要好好对待人家。”
“嗯,我会的,相公他人也很好。”阮凝香脸上浮现几分薄红。
阮大当家的抿了口茶,背挺直了几分,透出威严,“阮凝香,从今日起你便继承你父亲二当家的位置,掌管凌云峰,以及防卫一职。”
“是。”阮凝香掷地有声地应道。
侧堂坐着的屠三冷哼一声,一副全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架势,起身拿过九环刀,扛着刀,径直离开。
他一走,身旁站着手拿配剑的侍卫也跟着离开。
紧接着四当家的,五当家的也先后走了。
阮大当家的说了两句,便也由着身边的小丫头扶着休息去了。
还剩下的七当家的洛轻舟招了招手,笑得温婉贤淑,“阿香过来。”
“洛姐姐。”阮凝香走过去。
“你成婚的急,也没来得及选什么礼物,这个送给你。”
洛清漓送的是个纯手工刺绣的扇面制成的折扇,扇面绣的是鸳鸯戏水。
阮凝香很喜欢,“谢谢洛姐姐。”
那边的一身飘逸白衣的六当家的赵景然,掏出一把折扇,“送给你的,亲手画的,天气热正好给姑爷用。”
阮凝香爽朗地接了过去,打开看了一眼,是一副山水画,“礼物不在轻重,有心了。”
“呦,小丫头红光满面的,看来新婚燕尔,和新姑爷相处的不错嘛。”赵景然悠然打趣。
阮凝香抬脚踢了他一下,“羡慕,你就赶紧找个小嫂子去。”
说完,阮凝香美滋滋地拿着礼物,又骑马赶回来,路上还和阿珂俩人抓了两只山鸡。
阿珂拎着鸡去了厨房。
阮凝香朝着屋里望了一眼,悄声问守在门口的阿玥,“姑爷有闹么?”
阿玥摇了摇头,“没有,就去了一次茅房,然后就光这样坐着了。”
阮凝香摆了摆手,叫他也先退了下去。
阮凝香整理了下衣服,摘了身后的春雨刀,走进来挂在了墙上,“相公,一个人喝茶呢。”
言子瑜转过身,没理她。
“还在生气呢?”阮凝香笑嘻嘻地坐过来,掏出两把折扇,主动讨好他,“赵景然送你的礼物。”
闻言,言子瑜撩了下薄薄的眼皮,“赵景然?”
阮凝香拿过茶杯,倒了杯茶,润了润干渴的喉咙,“嗯,对了,你应该还不认识他,赵景然是浮云峰的六当家的,应该和你差不多大,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言子瑜又冷冷收回视线。
“相公若是觉得闷了,喜欢什么直接和我说。”阮凝香心情不错,主动寻找话题,“我命人弄来。”
“我想回去,你会放我么?”言子瑜声音低沉。
他背对着光,眸光清晰俊冷。
阮凝香也不气,反而拉过言子瑜捻动着茶杯的手,“相公,虽然掠你上山是我不对,不过,我现在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在想着离开,那就是你不负责任!”
“呵~”还真是土匪,没有一点道理可言。
言子瑜盯着她的手,脑子里不可抑制地想起这人昨晚野蛮的举动。
他眼眸渐渐凝沉,抽回手,拿过茶壶,悄无声息地捻动了下拇指上的血玉扳指,给阮凝香空了的茶杯蓄满了茶。
“喝茶吧,嗓子都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