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领命出征,太子却心绪不宁,根本没心思整理政务。
小太监匆忙进屋,“报。”
太子抬了下眸,略显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诏安公主到北城门十里亭了。”
“什么?”
太子扔了手里的笔,起身要走的时候,脚绊到了雕龙木椅上,整个人踉跄着差点摔倒,被一旁服侍着的小太监服了起来。
太子正了下歪掉的玉冠,“多少人?”
“好像说是只有不足千人。”小太监瑟瑟回禀。
太子迈着急躁的步子,“你确信?”
“六皇子派人传信是这么说的。”太监弓着身子小跑着跟在身后。
魏佳柔前脚刚回来不到半日,诏安公主便带着部队出现在京郊十里亭。
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太子匆忙回了一趟太子宫。
那人坐在书案前,指尖夹着一枚黑色棋子,一个人专注地下着围棋。
听到急匆匆地脚步声,抬了看了一眼推门而入的太子,继而收回目光,落下一子,“太子这慌里慌张地是又发生了什么?”
太子凝着眉宇,如临大敌般捏起拳头,“诏安公主带兵,兵临城下了。”
面具人刚拿起白子的手顿了一下,“八百里路程,大部队怎么可能这么快赶过来?”
“先过来的是骑兵,不足千人。”
“不足千人,那你慌什么?”面具人错愕一瞬的眸子又恢复平静,悠闲的在黑子旁落下一子。
太子不知道诏安公主打的什么算盘,怎么能不慌,“那万一她是拖延时间,大部队已经在来的路上等待支援呢?”
“那就先把先来送死的反贼杀了!”面具人落下黑子,又在棋盘上将围堵死的几个白子捡了起来。
“杀了,岂不是让煜王更有理由反了?”太子不仅没解忧愁,反而更烦心了。
“反了就杀了,太子如果连这点杀伐之气都没有,我看你这太子不坐也罢!”面具人手中棋子一丢,站了起来。
拿起屏风上的黑色的斗篷,帽子遮住了脸。
太子跟过来。
轻飘飘的一句杀了,简单,兵从哪来,他下的圣旨,从镇海军那里调兵,最少还需半月时间。
他找了个错处,革了兵部尚书沈泽仲的职,扶持了自己人上任。
如今新的征兵刚开始,想要看到效果,最少要三个月后。
时间这么紧,打,兵临城下只在这几日,六皇子可能帮他么?
六皇子估计巴不得坐收渔翁之利。
这仗,该怎么打!
这人背后只会玩玩蛊虫,来点阴的,压根半点谋略都没有。
太子也不在指望他,坐上马车,直接又去了北城门。
北城门的整条街道已经被皇卫军把守。
城墙外是乌压压一片,整装代发的六皇子的禁军。
远处马蹄飞扬,溅起一路飞尘,一群骑着战马的官兵跑了过来。
为首的人是穿着黑色戎装战甲的阮凝香,长长束起的黑发,搅着背后春雪刀上的英红流苏,猎猎飘动。
城门禁闭,禁军将他们夹道包裹在了里面。
城墙上,太子望着地下的人群,巡视一圈并没有看到煜王的身影。
不知道那人是隐在人群中,还是在大部队里,镇后。
总之杀了这人,不如将人拿下,既然面具人擅长用蛊,那就给她也种个蛊虫,兴许还能牵制煜王一二?
突然,太子一声令下,“诏安公主欲以谋反,来人将人拿下!”
“太子还请三思。”六皇子站出来,“诏安公主是按照父皇圣命护送回城。”
皇城下的是禁军,没有六皇子的话,禁军们并没动。
“难道你质疑今日早朝上的密报?”太子动怒道,“还是说六弟有意袒护?”
高大的骏马在原地跺着步子,阮凝香拉着缰绳,“太子说我反了?难道我就带着身后这区区几百人过来送死么?”
跟着阮凝香一路先骑马回来的都是染了疫症的官兵。
其中,季雄将军也在。
总之,太子都防备道:“谁知道你身后会不会有什么大部队埋伏在外?”
阮凝香挑眉望着一身明黄莽龙袍加身的太子,讥讽地勾起嘴角,“我不知道太子听说了什么,太子既然一口咬定说我谋反,那么我问你,我为什么要谋反!”
“自然是为了你的煜王!”太子坚信这一点。
“太子和煜王有过节,世人皆知,便要什么罪责都往他头上扣?”
阮凝香幽凉的目光一扫。
跳下马,掏出当初在皇帝弄来的密诏,来到一旁身穿盔甲的六皇子面前,将薄薄的诏书递给了六皇子。
六皇子看着诏书上的内容,复又抬头看了一眼阮凝香。
正午的阳光扫在那张巴掌大,染着灰尘的脸上,脸颊处透着不正常的红斑,那双眼睛却黑亮精明的很。
阮凝香动着皲裂的唇,颤声一笑,笑得凉薄,“我领圣命出征,护送北都国世子平安回到国都,可这短短半月时日,千里路程,却艰难险阻。
吴渊将军不仅身染疫症去世,还将疫情扩散开来,我派人请旨回京寻求配方,等来的却是一场谋杀。
就连现在我和季雄将军带着一群身染疫症的人,先行骑马回来,也要被太子强行安一个谋反的罪名。
我看是压根有人就不想让我们活着!”
阮凝香字字珠玑,说的太子冷汗涔涔。
她身后一群染着疫症等着救治的士兵们,更是气的气血沸腾。
一旁拉着马的季雄副将军,也不甘地开口道:“如今刺杀我们的人,就关押在镇北军营,太子殿下要不要派人接过来一起跟着审一审!”
太子顶了顶后槽牙,暗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他手中有张大人的夫人在手,量他不敢说什么。
太子不知阮凝香刚掏出给六皇子看的诏书上写的什么?
六皇子到底和诏安公主之间有没有珠联璧合,他不知。
他眼里只看到兵临城下的几万人马。
皇城内,锦衣卫和御林军以及皇卫司的人加起来,到是足可以抵抗这群人。
只是,万一镇北的大部队跟上来,他还是压根抵挡不了几日。
拖,先拖到镇海将军赵阔带兵来。
太子话锋一转,“谋反一事,既然另有蹊跷,那等公主把病调养好了,在另外审问。”
太子使唤不动禁军,只能指使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