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谨慎地巡视着四周的人群,他并没有看到煜王的身影。
他扔了手里的刀,从怀里掏出那个圣旨,当着大家的面展开。
“说了急召,自然是不敢耽搁。”
见圣旨如见皇上。
众人必须下跪接旨。
张大人朝着依旧站立着的阮凝香,道:“诏安公主还不跪下接旨?”
阮凝香审视着张大人的视线又落在了他人手中的圣旨上。
锦衣卫是太子的人,她现在还不敢确信这季雄心里怎么想的。
现在这里离镇北总营只有十里的路程。
她怕,万一这圣旨上是封季雄为将军,再给她扣上个谋反的罪状。
他们这五千兵马虽可以当场杀了镇北军这六百余人。
可是,杀了他们,她也不敢确定这群镇北军里会不会有别的将军,联合出头。
到时五千人和十万兵马,连一天都不到,他们就得全军灭亡。
所以不管这圣旨里的内容如何,她都不会傻乎乎地去接圣旨。
她甚至要趁此机会,挑拨太子和季雄将军的关系。
阮凝香眯着诡谲的杏眸,“既然是圣旨,张大人为何又要鬼鬼祟祟地摸进来?”
张大人已经在外潜伏了半个晚上,后半夜才摸进来。
可他没想到看似平静的军营,却早已经设了埋伏,周围拉了一根警戒线。
夜色黑,他们没注意。
不知他们谁,绊到了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栓在了燃着炭火盆的木架上。
炭盆一倒,便惊动了军营里面的人。
已然打草惊蛇,张大人只能辩驳,“你莫要血口喷人,我是光明正大进来宣旨的。”
阿玥在他身上搜到了两样东西,交给了阮凝香。
阮凝香低头瞧着竹筒似的东西,眸色越发犀利,“宣旨需要拔刀相对,需要身上带着迷烟,张大人也不怕真把你当成贼人,误杀,死于非命?”
“身为军人,这些只是正常反应而已。”张大人不输气势道。
阮凝香挑着眸子看过来,“那我再问你,张大人只是锦衣卫的统领,皇上若是下旨,自有御林军护送宣旨太监过来,又何须张大人亲自跑一趟?”
“诏安公主百般刁难,这是不想接旨了?”张大人强调道,“抗旨不尊可是死罪!”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旨我不是不接,而是不敢接。”阮凝香不急不躁地说道,“因为张大人的破绽太多。
你若真的是领了圣命过来,又为何会深夜持刀潜入进来?
你大可在军营外,大喊一声,命人禀报,我自然会以礼相待。
被当成刺客被抓,还试图反抗,伤了我们的兄弟。
这是宣旨应该有的行为么?”
阮凝香的语调很快,带着咄咄逼人的架势,上前一步,将张大人扔下的刀,捡了起来,“恐怕张大人来这里的目的,宣旨是假,谋杀是真。”
“你……”
“你这般行迹的目的,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潜进来,针对是北都国世子。”阮凝香直接打断他,“明日北都国世子就会离开大楚境界,所以你才深夜潜入,其实,是太子想挑起两国战事!”
“你胡说!”张大人伸手想怒指阮凝香,阿玥手里的刀刃,直接抵上了他的胸膛,他抬着的手又不甘心地放了下来,“挑起两国战事,对太子有何好处?”
“好处?”阮凝香走过来,强行夺过张大人手里的圣旨,她睨了一眼圣旨上的内容。
看来她运气还不错。
太子多疑,她的一封请旨,将季雄狠狠夸了一顿,确实令太子开始疑心了季雄的忠心,他不敢冒险将镇北军交到季雄手里。
阮凝香将圣旨又丢给了一旁的季雄将军,继续挑唆,“吴渊将军因疫症而死,镇北兵一下子没了太子的亲信。
如果北都国世子,在我们护送期间出了事,那么,我和此次护送的将军,都逃不过被问责的死罪。
太子这么做正所谓是一举两得,谋略而深渊。”
季雄看着圣旨,听着阮凝香的分析,脸色也为之一变。
圣旨上是封眼前这个锦衣卫统领张大人来接管镇北军的。
光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太子压根就不信任他。
张大人被冰冷的刀围着,他依旧还能冷静的应对。
可这会儿面对诏安县主的咄咄之词,他竟一时找不到对策。
他本以为圣旨一出,这人抗旨便是死罪,怎么也会忌惮几分,暂时不敢明面将他怎么样。
他先躲过面前的劫,在找机会杀了人。
谁知这人压根不按套路出牌,连旨都没接。
张大人道:“我看诏安县主这是要造反了?”
“呵呵!造反?”阮凝香讥笑着掀开自己的衣服袖子,纤细的胳膊上露出殷红的疹子,有些疹子已经起了水泡,
“军营发生瘟疫,我派人送去了请旨的疫症配方,可张大人来到这里,和我争执半晚,可有一句是提关于疫情的事?
到底是我要造反,还是有人巴不得我们死!”
一旁旁观的季雄瞬间明白过来了,张大人要想解释清楚,还有一个法子,就是疫情的方子。
可张大人却压根没提。
这是真的要将他们至于死地了。
季雄怒道:“来人,将张大人和他的人,全部压下去看管起来。”
一群人先被压了下去,阮凝香回去的路上朝着季雄将军说,“那道圣旨上,盖的是太子印,恐怕我递上去的折子已经被太子中途拦下,没有解药我们的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
夜里的风,寒凉,吹的人摇摇晃晃。
阮凝香刚刚态度激怒,脸上也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
回去后,她便晕倒了。
三层真晕,七层装的。
想要不动干戈收服这群人,就必须先将疫情之事做真。
这个苦肉计,阮凝香必须吃,不仅她吃,她也残忍的让她的一群兄弟跟着遭一次罪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