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抹着眼泪说。
今早,像往常一样出摊,结果有个男人上门,直接买了一只猪,一开摊,猪肉便卖完了。
便也就早早地收了摊,路上王二还买了橘子给怀了身孕的小妾带了回来。
回到家,寻了一圈没看到小妾,问了他家大丫头,大丫头今年六岁,胆子却特别小。
他父亲一问,便吓得不行,指了指隔壁,说姨娘给隔壁的大哥哥送肉饼和水煮蛋去了,还说姨娘不让说,说了就不给她饭吃。
屠户翻墙过去,就看到了俩人抱在一起亲热的画面,还听到说,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甚至还谋划起他家家产来了。
气得王二直接踹开门,拿着剔骨刀冲进去就砍。
结果便发生了闹市上,当街砍人的一幕。
阮凝香敏感地问:“给你们定猪肉的人是谁认识么?”
“没见过。”妇人缓缓摇了摇头,“附近几条街的人,我差不多都认识,那个人是却个生面孔。”
“猪肉呢?那么大一头猪没用你们送么?”阮凝香疑惑道。
“没有,那人赶着驴车来的,便没用我们送。”
“那人有没有其他特征?”楚煜插言问。
“驴车算么?”妇人小心看过来。
阮凝香点了点头,“越详细越好。”
妇人回忆着,“那人个子不高,下巴长着胡茬,长啥样记不大清,穿的还行,不过,他赶的驴车的车轮上有泥浆,我当时还在想,也没下雨,路上哪来的泥着。”
“王二杀了人,犯了死罪,恐怕凶多吉少,大姐日后,又困难,可以到煜王府,或者皇卫司军营,找我。”
床里的那个最小的小奶娃,窝在那个大姐姐怀里睡着了。
大姐姐搂着小奶娃的胳膊,瘦的跟个竹竿似的。
阮凝香从楚煜那里翻出一锭银子留了下来,“给孩子买点吃的。”
刚要离开的时候,那妇人又说了句,“那驴车的泥里有一股鱼腥味,据我所知,北街鱼市的后街那里有一小巷,路上就是常年积水,县……公主不妨去那里打听打听。”
阮凝香和楚煜从这里离开后,便朝着妇人所说的鱼市后街找去。
街道不宽,堪堪能过辆马车,路上没有铺青石,前街鱼市用过的脏水便随意的往后街上泼。
艾草赶着的马车车轮也沾满腥臭的泥。
路过一段泥路,那里有一片房屋,和以前的茶棚街差不多,房屋破旧。
路上人不多,艾草问了几个过路人,最后在一个要饭的叫花子那里,塞了几个铜板,又架了一把刀,才打听出了一些消息。
叫花子将他们领到了一户住处,“你们说的应该就是脚夫家,这里就是他家了。”
楚煜又扔了一两碎银,“见过有别人来过这里么?”
“不知道。”
叫花子生了个对眼,脏兮兮的手,一直伸进破破烂烂的衣服里挠痒痒,又剃了剃指甲盖里的黑泥。
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阮凝香,那双对眼更是挤到了一块,賊眯眯的,“你们是他什么人?”
楚煜突然一扫犀利的眼神,“不想死,就滚远点。”
微光下,艾草刀一横,叫花子吓得银子掉了都没顾得捡,直接屁滚尿流地跑了。
破院门,矮墙塌了一半,毛驴栓在院子里的杏树下,破木板车就搁在一旁。
破院门虽掩着,却连个门闩也没看到,反倒是里面用根木棍子顶着。
艾草直接从一处塌了半截的院墙跳了进去,给两位主子开了门。
屋门也被反插着,艾草再次轻车熟路的挑开门闩。
房子很小,比屠户家还要破多了,灶台上还放着两大半猪。
屋里的土炕上蒙着个被子,露出穿着破布鞋的一双脚。
艾草挑开被子。
人一动不动地翻着白眼。
又死了。
楚煜检查了,在鼻腔里发现了破棉被子上露出的一缕棉絮。
人是被活活闷死的,尸体早就凉透了。
杀人灭口么?
是幕后人自己动手,还是派人动手?
忙了一天,像是陷入了死循环,好不容易得知的一点线索又断了。
不过,这一次俩人都更加的确定,这么大费周章杀死乌兹使者的就是幕后人。
杀死张大人院子里的锦衣卫推测也是幕后人,还可能是王猛认识的人。
那人到底是谁?
回到府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阮凝香回来便把今日,所有得知的线索又全部写了下来。
他们在算计幕后人的时候,幕后人仿佛能探知他们的举动似的,总是把事情做的干净利落,看似滴水不漏。
可是一一排除后……
最大的可能就是隐藏在他们身边,熟悉他们的人,这人攻于算计,身手不差。
福尔摩斯说过,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么难以置信,一定就是真相。
阮凝香望着楚煜,什么也没说,楚煜却仿佛透过那双明亮的眼眸,看到了那个她所怀疑的人名。
是他最不愿相信,也一直在努力排除可能性的人名。
楚煜表情凝重。
阮凝香其实也不愿相信,只是那人是和楚煜还有太子都有关系的人,又认识王猛。
她不想因为私人感情,就忽略了这个问题。
“忙了一天,先吃饭吧。”阮凝香放下了毛笔,又将图纸卷了起来,收好。
楚煜捻动着扳指,垂着眼睫,掩着眼里的情绪,半晌,“我找机会试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