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站在窗前,听着下面噼里啪啦坠落的雨声,转身去了一趟侧院。
这么晚,魏佳怡房里的灯还亮着。
楚煜敲了敲门,魏佳怡刚泡了药浴,身上依旧痒得睡不着。
她没好气地吼道:“谁啊?”
“我!”楚煜清冷的声音带着些不耐烦。
“王爷?”
魏佳怡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王爷已经好久没登过她的院门。
刚刚激动一瞬的心情,看到自己身上被抓破的斑斑点点,顿时又烟消云散。
她忙穿上衣服,将不能见人的红疹遮住,又将架子上燃着的几只油灯全部熄灭,只留了桌案上的一盏晦暗的烛台。
这才走过来,打开门,“王爷这么晚怎么过来了?”
楚煜用手堵着鼻子,“什么味道?”
魏佳怡下意识往后挪了一步,像是给楚煜侧身让开了进屋的位置,“……我最近得了一种新的熏香,应该是熏香的味道。”
楚煜直接迈进屋,“不好闻,别用了。”
魏佳怡抬着胳膊,闻了闻自己身上沐浴后残留的药味,“这不是普通的熏香,是防潮用的熏香,最近不是一直在下雨么,屋里有些发霉,味道虽有些怪,却可以去霉气。”
楚煜宽大的衣袖一拂,一抹粉末散落在了床铺上,他顺势坐在了床榻边,勾了勾手,“过来。”
“王爷。”
眼前这人气质矜冷,容貌隽美,清冷的声音让人蠢蠢欲动。
魏佳怡盈盈一笑,声音软软的,含着点娇滴滴的做作。
心里却想着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再将人推开。
之前称来了月事,推开了一次。
后来又称身体不适,又推开了一次,那次煜王明显生气了。
这一次,她再推开他,恐怕这辈子自己都没了翻身的机会。
可身上的味,身上的疹子,恐怕会让王爷更加厌弃他。
“我先伺候王爷沐浴。”魏佳怡想办法拖延着时间。
“不用了。”
楚煜伸手揉了揉额角,打量她的目光,却透着一股等着看她演戏的鄙夷神色。
“王爷要不要喝点酒,我这里有壶珍藏的九酝春。”魏佳怡还没靠近,又想去拿酒,想用浓烈的酒味,掩盖她身上的怪味。
“侧妃不会是想学上次之事,迷情香加酒来助兴吧。”楚煜揶揄的话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起身就走。
魏佳怡忙拉住他,“王爷误会了,我,我只是第一次,有些紧张而已。”
“紧张就算了,我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
楚煜轻蔑地睨了一眼她的手,魏佳怡怕被他发现什么端倪,忙将手缩进袖子里。
楚煜略显厌弃似的抚了抚被她碰过的袖子,“别再用这香了,难闻死了。”
望着又一次离开的人,魏佳怡气得咬牙切齿地抓了抓身上的红疹,恨不得扒掉这层皮囊才好。
楚煜又回到了诏安县主府。
他离开前,在燃着的蜡烛里下了些迷药,回来时,阮凝香睡得正香。
他将换下来的衣服,扔给了下人,叫他们直接烧了,又沐了浴,熏了香,才熄了灯,上了床,从背后搂着阮凝香。
阮凝香闭着眼睛,她知道蜡烛有问题,便用被子过滤了那股不易察觉的暗香。
她知道楚煜离开,也知道他回来。
只是,她不知道楚煜在瞒着她,不惜冒着雨出去,又是去做了什么事?
这两年多楚煜都在暗地里做过什么事,她也不知。
总之隐约觉得他在计划着一件大事,这件大事让她非常不安。
晨曦初起,露出久违的阳光,透过窗棂,射出柔柔的光线。
楚煜今日没急着离开,而是坐下来陪着阮凝香一起吃了早饭。
阮凝香低头搅着碗里的八宝粥,“你今日也不去兵部么?”
“昨日的坍塌事件影响不小,再过几日便是朝贺,一会儿我得进趟宫。”楚瑜给她夹了一个包子过来,温声提点,“粥已经不烫了,再搅就凉了。”
阮凝香喝了口粥。
楚煜见她一副困倦的模样,又道:“给你请了病假,今日也在家里好好休息一日。”
“不过是扭伤了脚,在家里也没事可做,我还是坐马车去军营里待着吧。”阮凝香咬着一口汁浓味香的包子,“放心,我会伪装得很像,绝不像你刚上山时那样露出破绽。”
刚上山?
楚煜想起了当年事,“一晃已经四年多了。”
阮凝香弯着杏眸,摸了摸楚煜的下巴,楚煜的下巴被打理得光洁,只是摸上去,还有细微粗粝的触感,“是啊,我当初掠上山的冰冷美少年,如今都长成了会疼媳妇的绝品好男人了呢。”
楚煜眼睫轻轻颤了下,眼波潋滟,“夫人这是在夸我,还是在嫌我以前不知情趣。”
阮凝香抿了下唇,收回手,别开话题,“那个被救出来的孩子一直哭着要找阿娘,昨日乱哄哄的,我也没顾得上,一会儿,我打算带着孩子去难民里问一问,说不定他父亲还尚在呢。”
说话间,阮凝香起身穿了一套干练戎装,腰间的红色腰带,勾勒出特秀风姿,只是想要挂起令牌时,令牌不见了。
“子瑜,你看到我的腰牌了么?”
楚煜有些心虚,“昨日我叫阿玥给你报病假的时候连着你的腰牌一起,先交给了六皇子。”
阮凝香转身,这人什么时候拿过去的,她的腰牌不见了,她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楚煜拿过架子上放置的春雪刀,顺势避开了她审视的目光,“本来打算你给请几天假,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让他们自己去处理的,你若是想去,我这就让艾草去备马车。”
阮凝香指了指自己的腿,“腿都瘸了,还背个刀啊?”
“那我给你换个拐。”
片刻后,艾草架着马车,苏禾抱着孩子一起坐了马车,去了京郊的军营。
军营里多了很多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
“怎么太子这么早就出宫了么?”阮凝香装模作样地杵着拐杖。
阿玥摸了摸鼻子,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艾草,阮凝香敲了敲拐杖,“问你呢,你看他干嘛?”
阿玥立马回道:“太子不在。”
“不在,锦衣卫在这干嘛?”
“是这样,昨日救援的时候,现场又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二次坍塌了?”阮凝香猛提了一口气。
“不是。”阿玥忙道,“是六皇子在废墟上滑了一跤,不小心,树枝扎了腿,所以这里暂时由太子掌管,昨日小姐交给六王爷的令牌目前也在太子手中。”
“怎么会这样?”
阮凝香不觉得这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