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捏着茶盏,幽暗的目光凝着手中的茶盏上。
北疆战事不断,自从五年前,老沈将军因为粮草不济,不仅兵败天域,还命丧于此。
十七岁的小沈将军,不得不上前线,顶替他父亲的位置。
为父报仇,倒也英勇无敌,守住疆土。
可就在半年前,却又接输掉三城。
他因为天域王辱他的那封国书上,就开始怀疑太子和天域国暗中有联系。
“需要他们暗中调查点事。”
楚煜抬起一双幽深莫测的眼眸,语气却是无波无澜的平静。
阮凝香隐约猜个大概,她担忧道:“危险么?”
楚煜低头抿了口茶,淡淡回道:“不危险,就是熟悉一下那边的情况。”
阮凝香盯着眼前这个看似悠闲品茶的男人,他每迈出一步,每一个决定,都在算计之内。
“怎么又用这种眼神看我?”楚煜眉宇微蹙了下。
阮凝香缓缓收回视线,“我的卧房在哪?我累了,想先休息会儿。”
“既然是夫妻,自然是和我同一个房间。”
“我们不是假扮的么,没必要假戏真做吧。”阮凝香语气怏怏道。
“我有说假戏真做么?”楚煜抬头睨着她,慢悠悠地伸出手,指了指靠着窗户那里,摆放着的雕花木榻,“你睡那。”
榻不如床那么大,也没窗幔可以遮挡。
得,阮凝香明白了。
也懒得跟他争执,离他远远的,抱着雪球,回到了榻上,趴在窗台,望着窗外树枝上的鸟雀,陷入了沉思。
其实,来这南海除寇,她本想让这人带着躺赢的。
结果,秀儿他们的命,还捏在这人手中,为了秀儿他们,她也不能真的什么也不想。
南海的半梦,是东岛人研究出来从内里摧毁大楚的一个阴谋。
原著里只是一带而过的提过,她也不知道剧情。
看来这次不能再依靠剧情线,投机取巧。
那她该从何下手?
阮凝香晚饭也没吃多少,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一点点捋着应对的策略。
楚煜睡在他的床上,听到窸窣的声音,将薄薄的纱帘勾了起来。
清冷的月光扫过树梢,顺着窗棂,洒进屋里,落下几方影子。
阮凝香翻了个身,雪球从榻上跳了下去,踏着一地的月光,跑到了对面楚煜的床上,叫着就往楚煜的被子里钻。
阮凝香有些无语,叫了几声雪球,雪球也没理她。
“你那么大的动静,谁睡得着啊。”楚煜轻轻摸了摸雪球,逗弄着,“是不是雪球。”
被窝里的雪球,回应似的叫了一声。
阮凝香叹了口气,又躺回硬邦邦的榻上。
月光清冷,夜色宁静,那一道轻微的叹息声,清晰地落在楚煜的耳朵里。
“不就是让你睡个榻么,有那么难睡?”
“不是。”阮凝香犹豫着怎么开口,“子瑜,我有话想和你说。”
楚煜已经来到她面前,她有心事,他能感觉到。
“什么话?”楚煜在她的榻上坐了下来。
阮凝香将自己一下午捋出来的思路,和他说了。
楚煜只是静静地听着她给出的建议。
每每听她侃侃而谈时,楚煜都是对她刮目相看的。
他的这把刀,确实是把锋利的利刃。
阮凝香说:“所以,我必须回军营里,有些流程,还是要亲自走一走。”
楚煜凝望着月光下的阮凝香。
其实,她所提的这些,他也想过。
只是没想到小丫头,想得比他还细。
甚至连将那些吸食半梦之人,如何抓起来,如何戒毒,就连普及吸食半梦带来的危害都已经想好了。
可她所让说的这些都只是防,而他想的是怎么除!
不过,有她的配合,自己的计划才能更加事半功倍。
“明日,我让艾草送你和阿玥汇合。”
“今晚……”楚煜望了眼卧榻,突然又轻嗤了下,“诏安县主就先将就一下吧。”
起身回了自己的床铺。
第二天,阮凝香艾草、苏禾又和阿玥他们偷偷汇合。
再一路前往了驻守地军营。
现在的防卫军是名姓赵的将军掌管,官职五品。
随行的小太监艾草,宣读了第三道圣旨。
皇帝没有封阮凝香官职,只是命诏安县主派兵增援沿海防卫。
因为是皇帝亲旨,地方官不仅不敢有怨言,必须时还需要配合他们。
可见到阮凝香的时候,什么南境第一山匪,不过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片子。
赵阔将军和他身边的副将们多少是有些不服气的。
赵阔将军设了接风的宴席。
阮凝香也见到了齐昊霖口中的那个刘县令。
半旬老儿,胡子一把,还有点清瘦,身边还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师爷。
明面上是阮凝香来南海除寇,而背后真正的总指挥史其实是九皇子楚煜。
知道这事的只有阮凝香,和左右指挥史,小武和阿玥。
有些事,官家的身份,不方便。
而且,南海边域,倭寇横行,地下半梦暗桩屡禁不止,这里面肯定有官场中人暗中勾结,私相授受。
楚煜必须隐藏身份,才好行事,而阮凝香坐拥明面的身份,暗中配合他。
阮凝香刚到,就先烧了三把火。
一、命令左将军小武将沿海一线的子民,挨村挨户逐一盘查。
再将这些身份明确之人,重新编户入册,发身份证。
之前,云渡山编辑户籍之事,小武就有参与,他对于数字和拼音的应用,都掌握得透彻。
这件事,只能他办,也不需要多叮嘱,小武便知道怎么做。
二、命阿玥将南海领域内,所有的店铺,所营业范围,进行登记,发经营牌照。
同时,变相地暗中搜索南海境域内地下暗桩,收缴半梦,收缴上来的,命阿玥亲自看着烧毁。
严格命令他们需要遵守的纪律,发现有偷食半梦者,行贿受贿者,一律严惩不贷。
三、她亲自和赵阔将军,巡视一圈海岸线,对于沿海线的加强,给出了建议。
一转眼,阮凝香已经在郊外军营住了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另一头的楚煜也没闲着,他化名为瑜子言。
福伯化名为药铺的瑜老板。
他便成了福伯在外求学而归的儿子,小瑜大夫。
之前,福伯在南海城有办义诊。
每天上门看病的人很多,大小病他都治,很快他药铺的名声在南海城便传了开来。
就连县令老爷也请他到府上,为夫人治病,福伯对刘夫人的病束手无策,便把远在外地求学的儿子瑜子言,叫回来给刘夫人看病。
楚煜一回来,便跟着福伯,去了刘县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