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走,天气越冷,一连赶了几天的路。
这天天阴沉沉的,阿珂说,天气不好,恐有暴雪,要不多住一天,看看天气如何再上路。”
言子瑜却坚持上路。
阮凝香没办法,只能叫阿珂和阿玥多准备了一些,应对极寒天气的东西。
果不其然,刚过晌午,便下起了鹅毛大雪,风雪阻路,天黑前没能赶到下一家镇子落脚。
甚至连个农户也没看到。
夜里赶山路,太危险。
只能就地停下来,在马车上过夜。
阿珂和阿玥栓好马匹,搓着手,钻进了宋霁和秀儿的马车里,休息。
寒风刺骨,单薄的马车,抵御得了雪花,却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寒气。
几人都冻得不行。
言子瑜加了两块木炭,让炭火燃得更旺一些。
特制的炭炉上坐着铜水壶,水壶咕噜噜地冒着热气,上面放着几块烤馕。
阮凝香裹着棉被,露出一截小脑袋,捧着热水囊,小口小口地抿着水。
言子瑜把热透的烤馕分给大家。
阮凝香伸手的时候,无意间碰到言子瑜的指尖,言子瑜也就披着个斗篷,手指却是温温热热的。
令她想起那个温热让人留恋的暖怀,她好奇道:“九皇子,你都不会冷的么?”
“填饱你的肚子,自然就不冷了。”
本来就够冷的了,还连句暖人心的话都不会说,阮凝香咬了一大口馍馍,恨恨地咀嚼着。
慧心递过自己的水囊,“煜哥哥,你要不要喝点水。”
言子瑜摇了摇头,“不用。”
慧心又默默地收了回来。
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阮凝香把赶路当成了自驾游,叫阿玥准备了一大包的零食。
她道:“我这有牛肉干和果脯你们谁要?”
“夫人还真是好兴致。”言子瑜道。
慧心忍不住道:“煜哥哥,你怎么还称呼她夫人啊,你们不是假戏真做吧。”
这……
阮凝香有些尴尬。
言子瑜面容淡定,“是该改改称呼了,叫阮大当家的如今也不合适,那就叫阿香吧。”
阮凝香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不想面对他,侧过身,看到一旁端坐着的珍珠。
珍珠一路上话极少,一直缩在角落,面色很不好。
阮凝香道:“珍珠姑娘是哪里不舒服么?”
珍珠咬了咬苍白的嘴唇,摇了摇头。
慧心也察觉道:“是不是病了?”
言子瑜挽起衣袖,做样子的为珍珠把了下脉,道:“珍珠姑娘犯了心疾。”
心疾?
阮凝香暗道,那不就是心脏病么。
慧心也明显诧异了一瞬。
言子瑜掏出一个小药丸,“吃了吧,能缓解一二。”
珍珠颤巍巍地伸出手。
后半夜,大家都抵不住了困意,睡了过去。
言子瑜睡得并不沉,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便醒了过来。
肩上沉沉的,慧心披着被子,依偎在他身侧,身上的被子也搭在了他身上。
炭火快燃尽了,言子瑜将慧心靠过来的身体轻轻搬到了另一头。
起身又加了两块木炭进去。
炭火亮了一瞬,他看到对面而坐的阮凝香,瑟瑟缩缩地发着抖,他在想,有那么冷么?
“怎么还没睡?”
裹成粽子的阮凝香,突然止住了手里的动作,半晌,小声道:“我想上茅房。”
言子瑜掀开帘子,推开车窗一角,呼啸而过的寒风夹杂着暴雪,吹了一脸,又放下帘子,“这会儿风雪太大,先忍会。”
就是外面太冷,她才拖着没去外面。
言子瑜瞧见她一直咬着嘴唇,神色不太对劲,额头上还冒着一层细密的汗珠,“真忍不住了?”
阮凝香点了点头,抱着肚子,样子委屈得像要哭了出来一样,“我好像来月事了,肚子疼得厉害。”
车厢内,燃着的碳火映出微弱的光,言子瑜那双墨色的眸子逐渐染上了些愧色。
他小声说:“外面风雪太大,别出去了,就在车里……,带那个了么?”
“啊?啊,带了。”
阮凝香本来就是想趁大家都睡着,偷偷地在被子里把自己收拾干净,偏偏这个时候他醒来。
只是他在,怎么换啊。
言子瑜看出她的顾虑,又道:“把被子给我,我帮你挡着。”
“哦。”阮凝香把裹在身上的被子,交给了言子瑜。
言子瑜用被子围起一个不大的私密空间,他处在私密空间的外面。
阮凝香只能厚着脸皮地快点把自己收拾好。
偏偏这时,慧心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煜哥哥,你在干什么?”
阮凝香越是慌,手脚就越不麻利。
言子瑜声音里也带着明显的尴尬,“没什么。”
“小心被角。”
被角离炭炉很近,言子瑜想阻止,慧心已经将被子掀了开来。
被子那头,阮凝香穿着的衣裙半掩着,露出两截白花花的小腿。
她褪着裤子的动作顿在那,猛地抬头,眼里全是尴尬与慌乱。
下一瞬又被言子瑜用被子,从上到下的罩在了身上。
慧心气呼呼地指着他俩,“你们俩居然在车里……”
阮凝香缩在被子里,急忙把裤子穿好,将换下的那条带着污秽的里裤团吧团吧,又塞进了包裹里。
脸皮再厚,也臊得一脸红来,躲在里面不想出来。
就听言子瑜很淡定地先开了口,“慧心是不是被梦魇住了,看到了什么?”
这是明晃晃的袒护,慧心又气又哑言。
那一刻,阮凝香心头有种暖暖的感觉。
就被一声尖叫猛地吓了一跳。
“珍,珍珠……”慧心惊叫道。
阮凝香从被子里钻出来,看向一旁的珍珠。
珍珠依靠着车厢,身上的被子滑落在了地上,面色平静,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言子瑜探了探鼻息,摇了摇头,“突发心疾,人已经凉了。”
怎么会这样?
明明前两天还鲜活的人,怎么会突然染上心疾,就没了。
阮凝香下意识地看向了言子瑜。
是你做的么?
就因为珍珠欺负慧心?
刚刚燃起的一抹好感,瞬间烟消云散,生出一抹胆战心惊的后怕。
这时,慧心又突然怒指向她,“珍珠一直身体很好,怎么可能突然染上心疾,肯定是你,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在背后里动了什么手脚!”
阮凝香怕却更气,一把拍掉指着她的手,“到底是不是心疾,你还是问问你身边的那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