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路时,阮凝香本来只想和言子瑜两人下山,偏偏秀儿不放心,非要跟去,还说什么山下太乱,非得让院里的两个护院陪着。
阮凝香没办法只能先让她跟着,等下山再找机会甩开他们。
这会儿,阮凝香盯着高大的骏马,又缓缓地泛起愁来。
现在的她不会骑马,怕露出破绽,思来想去,朝着言子瑜问道:“你会骑马么?”
“你该不会觉得,我从京城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是靠步行?”
言子瑜一下一下的顺着马背上的棕毛,马儿很享受似的乖乖不动。
阮凝香跟在他身后,“那不是还有马车么?”
“我没那么娇气。”言子瑜冷声道。
回她一个会,不就行了么,说一堆没用的废话。
阮凝香围在他身边,又道:“我从昨晚肚子就一直隐隐的疼,身上没什么力气,我能不能和你同骑一匹马?”
阮凝香不知道自己的行为,落在言子瑜眼里,都是变成了她想要变相的调戏他,占他便宜。
他长腿一跨,绛紫色的锦袍跟着扬起,又垂下,言子瑜动作利索地翻上马,拉着马绳,幽深的眼眸里映着冷光,“不行!”
阮凝香气地在他背后,对他一阵拳打脚踢。
秀儿也牵马过来,“小姐,你和姑爷又生气了啊?”
“别跟我提他。”阮凝香捏着拳头,愤愤道,“备马车。”
秀儿叹了口气,“小姐,你最近怎么总是忘东忘西的,你不记得那个云渡桥过不了马车的么。”
宿主的记忆太不靠谱,只能见到某个场景,才能浮现一些零散的东西。
害她总是出现纰漏。
阮凝香背着刀,“唉,还不是某人老气我。”
“新姑爷的性子确实难琢磨些,不过,我看他心里还是有小姐的。”秀儿歪歪个没完,“正所谓男怕缠,女怕磨,小姐平时多顺着他一些,等姑爷把心里的那道坎过去了,就好了。”
什么意思,自己还不够迁就他么,再迁就下去,命都快没了。
最后,阮凝香和秀儿同骑的一匹马。
秀儿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几次阮凝香露出马脚,都被她轻易地忽悠了过去,还从秀儿口中套出不少话来。
云渡桥只有一米多宽,却有百米长,还是个软桥,桥下是凶猛激荡的江水,胆子小的走在上面恐怕腿都软了。
他们的马都是训练有素的成熟马,走在桥上,依旧稳稳的。
一早出寨子的人不少,栈桥旁的防卫处,进去都需要签上自己的名字,以备核对信息。
轮到言子瑜的时候,他快速地浏览了一下登记名册。
云渡山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从他这几日的查探中,就已经感觉出这个山寨里并不简单的防卫措施。
却没想到,竟会严谨到这般细微。
言子瑜故意试探道:“这么麻烦啊?”
看守的护卫知道这位是进门不久的新姑爷,倒也客气:“当年二当家的立下的规矩,这些年外面不太平,这么做也是为了寨子安全着想。”
“有理。”言子瑜挥笔签下自己的大名。
阮凝香瞧着言子瑜,心里明镜一般,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云渡山离云溪城并不远,云溪城是附近百里最大的县城。
街上的流寇三五成群,流里流气的,寻事挑衅的,欺负善良弱小的,收保护费的随处可见。
还真是乱,没有一点规矩。
难怪皇帝想要将他们都灭了。
阮凝香叫跟随的小厮先找了一家客栈,这家客栈是云渡山的产业。
城里的商铺,招牌右下方刻有‘渡’字的,就都是云渡山的产业,没人敢在这里收保护费。
言子瑜在外面,望着店家招牌,站了很久。
阮凝香问道:“怎么了?”
“我之前就入住的是这家店。”言子瑜道。
阮凝香明白了,他就是在这里被掠上山的,这是触景生出情绪了呗。
“要不我们换一家?”
“这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言子瑜突然看向阮凝香,“我可是还记得夫人当时的英勇神姿。”
然后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阮凝香懒得管他现在是什么情绪,自己只想快点离开这里,逃离身边的这个恶魔。
她干笑了下,“呵呵……是么。”
几人先落脚,然后去了一家卖胭脂首饰的店。
秀儿手里拿着个金灿灿的珠钗,在头上比了比,小脸笑得比花儿还灿烂,“小姐,你看这个好漂亮,七当家的一定会喜欢。”
阮凝香瞧了一眼,“洛姐姐性格温婉,这个太招摇了。”
“那这个呢?”秀儿又换了个胭脂。
阮凝香又摇了摇头,“颜色太艳,不适合。”
“小姐,我们都看了一遍,你到底想买什么样的礼物啊。”秀儿不懂道。
给他们买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自己买什么才是重点,阮凝香挑了几样一会儿她需要用的东西。
秀儿一脸怀疑,“小姐,这胭脂颜色也太丑了吧,你确定要送七当家的这个?”
阮凝香付了钱,“谁说是送七当家的了。”
言子瑜坐在凳子上品着茶,目光瞥向街道对面,一棵树荫底下乘凉的脏老头身上。
突然,一道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言子瑜撩了下眼皮,“夫人,买完了?”
阮凝香摇了摇头,“相公觉得送两位当家人什么礼物合适?”
言子瑜放下手中的茶杯,“人家送的是一片真心,我们自然要回同等贵重的礼物。”
阮凝香别有深意的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相公再多画两幅诗意山鸟图吧。”
言子瑜弯了下唇角,回了个不走心的笑。
临出门阮凝香又挑了一盒暖橘色胭脂,递给秀儿,好歹认识一场,就当是临别礼物。
阮凝香已经初步计划好了,她逃离之前需要先做一些伪装,出门在外男人的形象比女人更方便安全。
出了店门,阮凝香就开始装自己不舒服,想先回客栈。
秀儿跟过来,悄悄凑在小姐耳边,“小姐,你最近胃口和以前变了很多,气色也不太好,就连月事也有几日没来了,你……是不是有了啊?”
别,打住。
千万不要吓她好不好,脆弱的心脏受不了的。
“才没呢。”阮凝香嘟囔道,“这才成婚几日啊。”
而且就那么一次,哪那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