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作一般人,遇到这种场景,多半二话不说,转身进屋,然后锁死大门。
不过江华这人,天生不信邪,算是胆子大的。
他嘴里叼着烟,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大大咧咧,向着哭声传来方向走去。
“呜呜呜……”
郭芸慧抱膝坐在路边,又累又饿,脚踝还特别痛,感觉人生灰暗到了极致,哭的那真叫一个伤心。
甚至连身后有一个人影靠近,她都没有发现。
江华叼着香烟,站在郭芸慧身后五米位置,打量着这位三更半夜,在路边抱头痛哭的少女。
刚开始时,他倒是没认出来,打量了半晌,感觉真的很眼熟,这不是经常损他的郭家小丫头么?
没搞清楚状况的他,也不吱声,就安静的站在那儿,抽着烟,静静看着郭芸慧在那儿抱头哭。
郭芸慧哭了一会儿,哭的累了,吸了吸鼻子,自己给自己打气:“郭芸慧,你要坚强,宁死不嫁渣男。”
在她心里,马家小儿子比她大三十岁也就罢了,还是个有名的花花公子,这种渣男,她就算从悬崖上跳下去,也绝对不会嫁的。
给自己打完气后,她扶着旁边的树,站了起来,单脚跳着往山下走。
五体不勤的豪门少女,平衡能力很差,没跳两步,就摔倒了,痛的眼泪汪汪。
“郭芸慧,你可以的,加油!”
少女带着哭音,给自己打气后,继续挣扎着站起来。
“这大半夜的,你在演什么节目啊?”
江华一根烟都快抽完了,也没看懂,这大晚上的,郭家少女究竟是演得哪一出。
自爱自怜的郭少女,完全没想到,身后会传来一个声音,吓得尖叫一声,扑通一下,再次摔倒。
“痛不?”
江华嘴里叼着半截烟屁股,哭笑不得,就这短短几分钟,这位少女已经摔了两下,这平衡能力,真的是让人着急。
“你别过来!”
郭芸慧先是有些慌乱,她只知道身后是个男人,但还没看清是谁。
双手胡乱扒拉了一会儿,终于借着路灯,看清江华的样子,她愣了一下,呆呆坐在那里。
“早点回家,小女孩不好好读书,搞什么离家出走。”
江华扬了扬下巴,转身离开。
他目前和郭家说起来是敌非友,不会同情心泛滥到管郭芸慧的闲事。
“喂,你站住!”
郭芸慧万万没想到,那个男人居然转身走了。
“干嘛?”
江华把手中烟头,弹进一旁的垃圾箱,有些不耐烦地转过身。
“我脚扭伤了。”
郭芸慧可怜巴巴地说。
刚离家出走那会儿的勇气,现在已经消磨殆尽,她现在只想找个好心人收留她。
“脚扭伤了,回家呀。”
江华没有走过去的意思。
“我不回去,你不愿意帮我就算了,我也不求你。”
郭芸慧被气的眼泪水打转,赌气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向着山下方向走去。
江华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少女依旧一瘸一拐,在夜幕下前行。
背影看起来有些可怜,还有一些倔犟。
“喂,等我几分钟。”
江华对着郭芸慧背影说了一句。
郭芸慧回过头,发现江华背对着她走了,似乎刚才就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帮她的意思。
脚踝的疼痛,加上心里的委屈,让她再次哭出声来。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单脚跳着往山下走,路灯下的背影,看起来仿佛一只可怜的流浪猫。
过了几分钟,一辆轿车开过来,停在她身边。
“上车。”
江华坐在车里说。
“去哪?”
郭芸慧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地问。
“带你去医院,然后给你找个住的地方。”
江华又点燃了一根烟,这大半夜的,要不是遇见郭芸慧,他都已经睡了。
因为与郭家的微妙关系,他不打算收留郭芸慧,帮她找个落脚的地方,后面的事情怎么发展,跟他没关系。
“谢谢,你是个好人。”
郭芸慧抹了抹眼泪,打开车门。
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一路上江华没有说话,似乎对郭芸慧的事情,不感兴趣。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郭芸慧感觉江华,还真是个怪人,有时候死皮赖脸,有时候又特别冷漠。
“这是你的私事,咱们又不熟,问这个干嘛。”
江华手搭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地说。
“他们都说郭兆铭是你害死的,我知道跟你没关系。”
郭芸慧吸了吸鼻子,她现在特别需要一个人安慰她,可惜江华压根儿不爱搭理她。
“无所谓,没有郭兆铭,我跟你们郭家,也做不成朋友。”
江华把手中烟头,丢进车载烟灰缸。
“为什么?”
郭芸慧不同意江华的说法。
“因为利益,算了,你一个小丫头,我跟你说这些干嘛。”
江华用兴致缺缺地语气说。
在他眼里,郭芸慧就是个还在读书的少女,名利场上的恩怨算计,跟她聊不着。
“我不是小丫头,家里都准备把我嫁人了。”
郭芸慧很不服气地说。
她感觉自己的年纪,和江华也差的不多,但是对方说话的语气,就像她的叔叔辈。
“才多大就嫁人,豪门果然都是些扭曲的怪物。”
江华不屑撇了撇嘴。
如果他女儿以后长大了,他绝对不会让女儿去联姻,牺牲后代幸福,换取家族延续,在他看来很不可取。
郭芸慧沉默了,如果在今天之前,谁说她家族不好,她绝对会力争到底,但是今天梦碎了,她彻底醒了。
她安静地坐在车椅上,侧脸看着江华,过了一会儿问:“你看起来也不可怕,他们为什么都怕你?”
“谁怕我?”
江华被她这句无头无尾的话,问的有些懵。
“我奶奶就怕你,虽然她没表现出来,但是我知道,她害怕了。”
郭芸慧语气幽幽。
“到了,下车。”
江华把车停在医院门口。
深夜只能挂急诊,好在郭芸慧的脚,也不是什么要紧伤。
简单处理了一下,医生开了一些扭伤药,江华扶着单脚跳的郭芸慧走出医院。
“医生不是说不严重吗?”
江华搞不明白,一个扭伤而已,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就跟跛了似的。
“我怕疼……”
郭芸慧可怜兮兮,如一只受伤的小猫咪。
“你有什么打算?”
江华把她扶进车里。
“不知道,反正我是不会再回家了。”
郭芸慧蜷缩着腿,抱着膝盖,缩在车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