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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时月 第一百七十章 失意

    韩韫玉,作为韩家的大小姐,身份尊贵,但无论如何,她也没有办法拜托古代女子这一个身份。现代的女子思想开放,崇尚自由,婚姻恋爱都要以自己的喜好为第一标准,但是这放在古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就算是尚书大人韩永合家的小姐,依旧没能躲开时代对她的束缚。

    古代女子讲究无才便是德,除了三从四德之外,还有许多规距限制,文化传统也是从一而终。于是才有了之前陆垚想要让大嫂许氏掌管钱庄的时候,一开始收到了全家人的反对的情况出现。

    不仅如此,古代的细节规距很多,衣食住行,称呼地位等等,都有着许多的要求和限制。当然,这和古代那种特有的文化氛围是相关的,在这种环境中成长的女子,自然也就形成了一种畸形的价值观,所有的女子也都遵循着这样的价值观。

    其实这么看来,向往自由,非要找一个自己中意之人嫁了的曹菡,反倒是更符合现代女性的独立思维。只不过,古代女子追求自由恋爱,通常也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对于韩韫玉来说,其实下嫁到陆府,对她而言更像是一个任务,也就是说,不管陆垚有没有才华,就算是她写不出来那石头记,其实最后韩韫玉也是会听从父母之言,媒妁之约,嫁到陆家去的。只不过现在,看到了陆垚写出来的东西,韩韫玉确实是有些感兴趣罢了。

    从女性政治地位来说,封建女性没有政治参与权。红颜祸水之说,使女子无论是直接的参与社会政治生活,还是间接的参与社会政治生活,都会遭到强烈反对。中国古代文化中塑造了一系列女子亡国的形象,国家的衰败、朝代的更替罪皆在女子,这种关于国家灭亡原因的荒谬解释,在延续了数千年的封建社会一直盛行不衰。女子参政被视为国家的耻辱,是大逆不道的行为。历史上虽然有吕后和武则天专政,不管其功过如何,其始终被视为国家的叛逆者。

    从女性经济地位来说,在封建家庭中,一切财产的支配权和家务的管理权都统一掌握在男性家长手里。“子妇无私货、无私蓄、无私器,不敢私假,不敢私与。”妇女在家庭中是没有地位的,嫡长子继承制剥夺了女性的财产继承权。不仅如此,女性连支配自己嫁妆的权力也没有。《唐律》规定妻子嫁妆的所有权属于丈夫;明清法律规定女子嫁妆由夫家掌管,寡妇改嫁时财产任由前夫家处置。封建社会的女性可谓是彻底的“无产者”。

    从女性教育地位来说,儒家教育旨在维护男权统治,于是“理所当然”的将女子拒之门外,使女子的受教育权限遭到限制,也丧失了进入学校学习的机会,只能在家中接受有别于男子的有限的教育。而中国古代女子家庭教育的主要内容便是“礼教”及“妇道”,将贞节、服从、柔顺与卑弱定为中国女子的终生追求。班昭的《女诫》里就有关于卑弱、专心、曲从等方面的专门论述,强调对女子进行“从人”的教育、为奴的教育,因此对女子才智发展方面的要求在中国古代社会受到漠视,甚至是给予否定的,提倡“女子无才便是德”。

    从女性健康地位来说,妇女缠足,是中国封建社会后期的一种摧残妇女身心健康的陋习。缠足的女子要从幼年开始裹束自己的脚,慢慢地拗折足部骨骼,使之畸形。缠足后的一双小脚,不仅在实际生活中有种种不便,而且在整个裹脚过程中,妇女要承受极大的伤残痛苦。

    另外,在程朱理学盛行的宋代,更是有流传所谓的“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说法,由此可见,此时的女子思想,还是十分守旧的。

    当然,上面的这些,陆垚又何尝不明白?他其实并不在乎,韩韫玉下嫁到陆府,到底是不是因为韩永合与陆盱之间的关系,对于政治联姻这种事情陆垚也是完全没有兴趣。毕竟自己之后是要走出一条自己的路,和韩永合与陆盱都截然不同的一条仕途道路。

    现在的陆垚,更看重的,是韩韫玉到底对于自己,有没有那么一丝丝的情意。至少,在那个时候,韩韫玉肯出头为自己解围,并且当面跟曹菡对峙的时候,陆垚知道,她确实是喜欢自己的。

    可是,今日再细细想来,那时候的韩韫玉说的是什么话?完全是一个沉浸在红楼梦世界当中的女读者对于作者的一种爱慕。

    爱慕,并不是爱情,陆垚心里十分清楚这一点。

    可能是因为确实那之后见到韩韫玉的次数有些少,再加上后来自己一直忙着搞事业办比赛,渐渐的陆垚发现他对韩韫玉那个所谓的一见钟情的感觉,开始慢慢减弱。甚至于现在陆垚连自己第一次见到韩韫玉时候的样子都有些记不清了。

    而这当中,曹菡,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陆垚的面前,给陆垚留下深刻的印象。

    陆垚可是非常讨厌渣男的,就算是到了古代,可以一夫多妻,但是,他自己也不想说为了一个女人而去伤害另一个人。所以,他今天一定要找韩韫玉问个明白。

    到底,她对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想法呢?

    其实,陆垚心里已经能猜到答案了,只不过,总是要听韩韫玉自己说出来才好。

    因为之前韩夫人找过她的原因,韩韫玉的房间门并不是关着的。不过陆垚还是走到门前,敲了敲门,接着迈步进入。

    韩韫玉此时一袭白衣,正背对着自己,坐在床边,听到敲门声后,转过头来看向陆垚,莞尔一笑。

    她还是那样的美丽,陆垚心里不由得赞叹道。

    “你来了,母亲说,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相比起曹菡的火爆脾气还有大嗓门的说话风格,韩韫玉的声音听上去,柔和了许多。

    陆垚点点头,说道:“嗯,确实有些事情,要问问你,咱们马上要订婚了,所以我想要弄明白……”

    谁知,陆垚正深吸一口气,想要问出心中所想的那个问题时,韩韫玉却是从床上战起身来,走到陆垚身边,陆垚看到韩韫玉双眼发亮的看着自己,说道:“先别说这个,你这次来,可有给我带什么东西?”

    陆垚一愣,说道:“哦,带的好吃的,还有酸梅汤,都已经交给管家了。”

    韩韫玉一听,脸上神情有些不悦,说道:“我说的自然不是这个。”

    “那你说的是?”陆垚问道。

    韩韫玉继续说道:“这有段时日没见,你这科举考试结束,可曾有再更新石头记?”

    果然,陆垚最不想听到的那三个字,还是被韩韫玉说了出来。

    于是,陆垚只能说道:“昨日刚刚考试结束,还没来得及写,等过两日我写好了,再给你送来。”

    “是这样啊,”韩韫玉一听,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变了。

    陆垚寻了一把椅子坐下,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迟迟每有说话。

    倒是韩韫玉一直看着陆垚,也不知道他今天来找自己到底是为何,于是便问道:“你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陆垚像是走神了一样,看向别处,说道:“若是哪天,我不再写这石头记了,你可还会喜欢我?”

    其实,从陆垚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他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不过,他还是想听韩韫玉亲口告诉自己。

    韩韫玉这边一听陆垚如此说法,立刻问道:“怎么了,你怎么有这种想法,不打算继续写了吗?”

    “我就是想问问你,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我哪一天江郎才尽了,你可还会愿意陪在我身边?”陆垚继续说道。

    本以为,韩韫玉会思考片刻,可是谁知,韩韫玉此番倒是迅速给出了陆垚回答。

    “不管你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陆垚心中刚有些安慰,不料韩韫玉继续说道:“毕竟,这是父亲指定的婚事,我可是不能违背的。更何况,你又是个才子,我心里还是想要嫁过去的。”

    心如冰窟一般寒冷,陆垚现在的心境就是如此。

    “嗯,如此说来,那我真应该多谢你了。”

    陆垚自己都不知道,他是用什么语气和声音说出的这句话,他也没有听清楚韩韫玉接下来说了什么,自己这边径直起身离开了韩韫玉的房间。

    果然如此么?要在这古代找到一个彼此中意的人,竟然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情?

    想到这里,陆垚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想他自己是一个从现代穿越回来的人,事业现在搞的顺风顺水,比赛也即将开赛在即,仕途之路也马上要开始,最后,竟然在情场上找不到一个自己中意的人?说出去真是可笑。

    心灰意冷的陆垚,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脸面再留在韩府之中,于是,他来到正厅,匆匆告别了韩永合,就带着棠溪离开,坐上了马车。

    然而,陆垚心中也是清楚,这婚约,应该是毁不得的,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还有之后的仕途,还是说为了陆家和韩家的关系,或者说是父亲在朝中的地位,自己和韩韫玉这婚约,是必须要执行的。

    马车内,坐在陆垚对面的棠溪,都能看出,陆垚的情绪不高,他也不知道这公子去到韩韫玉的房间跟她说了些什么,于是只能低声说道:“公子,咱们现在回府么?”

    棠溪接连叫了几声,陆垚才回过神来,随后,却是说道:“咱们不回府,去一趟曹府,按照现在的时间来算,曹佾和曹诱他们两个应该已经回府准备吃午饭了,应该是在的。”

    棠溪点点头,吩咐马夫将马车直接开到了曹府去。

    陆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直接到曹府来,是气血上头?还是听从自己内心的选择?现在的他,感觉脑子是十分混乱的,根本不能争吵的思考问题,他只知道,自己刚才得到了韩韫玉的答案之后,离开韩府,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却是曹菡。

    那个笑声爽朗,说话做事都直来直去,敢在深夜来找自己的曹菡,他着实现在是想见上一面。

    就这么简单。

    到了曹府之后,果然,敲门过后,管家交代,这曹国舅和曹诱,正在府中用餐,陆垚也知道,就算自己现在心情多差,也不能失了礼数,于是请管家代为通传一下,说自己有事情,想要找曹诱商议,他也不进去,就在门口等着。

    陆垚现在还没糊涂到直接告诉管家说自己要找曹菡,先把曹诱叫出来,再让曹诱想办法将曹菡带出来,这是最好的方法。毕竟这曹国舅向来好脸面,自己这是临时决定到曹府来的,什么东西都没带,而且陆垚也不知道,这曹佾到底知不知晓自己刚从韩府过来,自己现在肯定是不能进到曹府之中去的,不然会被说没有礼数。

    此时的曹诱呢?正和父亲母亲,还有曹菡在餐厅当中用餐,二弟曹评今天有事情要去办,所以此时没在家中,不用说,肯定是为了比武招亲的事情。

    管家来到餐厅,告知大家说是陆垚在门外,想要见曹诱一面。

    其实,陆垚今日去见韩永合的事情,曹家这边已经之前在训练场上通过韩文远得知了,只是曹佾没想到,这陆垚前脚找了韩永合之后,怎么后脚就到自己府上来了。

    不过,心思缜密的曹诱却是已经猜到了陆垚的心思。而曹菡呢,一听说陆垚就在府外面,连忙跟曹佾说自己想要出去见陆垚一面。“不可,陆垚今日想必是为了公事来找你兄长的,不能放肆!”曹佾连忙用公事的理由拒绝了曹菡出去。

    考虑到确实可能是找曹诱商量关于蹴鞠大赛的事情,曹菡只能作罢。

    曹诱这边起身离席,直奔府外而去。

    陆垚其实也想不到,自己科举考试结束之后,第一个见到的同龄人,竟然是曹诱。

    曹诱见到陆垚,不待对方开口,便说道:“你刚才,是去了韩府?”

    陆垚点头说道:“不错,毕竟刚刚考试结束,去拜访一下尚书大人。”

    “你给我写的信,我已经看过了,信中的意思,我也替你转达给我妹妹了。”曹诱面无表情的说道。

    陆垚眼睛一亮,说道:“果然,还是你能读懂我心中的意思,所以,我今日能不能,见她一面?”

    陆垚本以为曹诱会同意,可是谁知,曹诱冷冷的说道:“不能。”

    “这是为何?”

    曹诱说道:“我且问你,你可有取消婚约的念头?”

    陆垚怔在原地,他只能说道:“你既然懂我,应该知道,这婚约,我是不能取消的。”

    曹诱淡淡地说道:“我自然知道,你有许多顾虑,毕竟谁都不想自己的仕途出现什么差错。可是你也要知道,我们曹家和韩家现在是什么关系,你觉得造成这种关系,你没有责任么?”

    “我有,上次的误会,其实多少因我而起。”陆垚自然知道曹诱说的是什么事情。

    “所以,你觉得让我妹妹去你们陆府做妾室,这件事情可行么?就算我妹妹愿意,我父亲堂堂国舅爷,能允许自己的女儿委屈做别人的妾室么?”曹诱厉声说道“所以,明知道结果是这样,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来打扰我妹妹了,与其彼此折磨,还不如不见。”

    曹诱的一番言辞,可以说是十分直接说明了问题的厉害关系,也将摆在陆垚面前的选择,完全的亮了出来。

    “其实,”陆垚语气平和,看向曹诱“我之前一直没有明白过来,我觉得我喜欢的是韩韫玉,可是现在看来,我真心喜欢的,是你妹妹。我知道,她也是喜欢我的。刚才,我去韩府就是去试探韩韫玉的心意,结果现在你也应该知道了。只是,这婚约,我确实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曹诱终于听到陆垚说了实话,语气也温和了许多,不过他还是叹息一声,说道“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没有什么事情是十全十美的。如果我是你,我也不会取消婚约,只是,就算你跟我妹妹彼此对对方有心意,我父亲也是不会同意的,你也明白吧。”

    曹诱可以说,是很委婉的告诉了陆垚,他和韩韫玉的婚约没办法取消,也就代表着,他是不可能跟曹菡在一起的,如果说之前没有人帮着陆垚认清现实的话,现在的曹诱,无异于是点醒了陆垚。

    陆垚站在那里,长叹一声。

    说来也怪,伴随着这叹息之声,天空中竟然开始飘起了雪花,这可是近半个月以来的第一场雪。要说这个时候下雪,其实也是有些奇怪的,毕竟这春日已经到来了。

    陆垚站在雪中,停了几秒,终究是朝着曹诱作揖,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或许看到陆垚落寞的身影,曹诱还是叫住了他。

    陆垚转回身来,却听曹诱说道:“你若是真心想与我妹妹在一起,你就必须在殿试之前,想出办法,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

    陆垚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曹诱叹息一声,说道:“我言尽于此。今日你来找我妹妹,确实不合时宜,只要我父亲在府上,你就没有办法见到她,我想,你应该是因为刚才在韩府失意,所以头脑发热过来的吧,你今天先回去,若是之后真有机会,你们肯定是能见到,不过,你一定要记住,你也就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做出抉择了。”

    说完这句,曹诱便不再理会站在雪中发愣的陆垚,转身,径直回府去了。

    伴随着曹府大门的关闭,站在雪中的陆垚,一脸落寞的转身,回到马车上。

    “回府。”陆垚用十分微弱的声音说了这两个字。

    马车行进之间,陆垚一直在思考,刚才曹诱跟自己说的话。

    一个月的时间,在殿试之前做出抉择,是什么意思?这曹诱虽说明面上是不支持自己跟曹菡在一起的,他父亲曹国舅更是不可能将曹菡嫁到陆府做妾室。

    即是如此,为何曹诱刚才还会对自己说出一个月期限的话?莫不是,这一个月过后,曹菡就会……

    一想到这里,陆垚只觉得心头一紧,十分疼痛。

    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了,陆垚自己也忘了,原来心痛,是这样的感觉。

    等陆垚回到府中的时候,陆盱看到的,是一个失魂落魄的儿子。

    陆垚连招呼都没有跟陆盱打,只是说了一句,自己身体有些不舒服,就直接回到房间休息去了。

    陆盱见状,不由得也是担心了起来,于是他叫来了一路跟着陆垚同行的棠溪,想要问出陆垚变成这样的原因。

    棠溪自然不敢隐瞒,他告诉陆盱,公子去了韩府,没有做什么所谓的兴师问罪的事情,倒是直接找到了韩家的小姐,韩韫玉。棠溪清楚,这件事情可以跟陆盱说,陆府上下肯定也是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的。

    “自从见了那韩家小姐之后,公子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棠溪说道。

    陆盱脸上的神情飘忽不定,心说这陆垚跟韩韫玉见面次数并不算多,怎么这次反应会变成这样呢?

    “你们离开韩府之后,可有再去到什么地方?”陆盱又是问道。

    “没有,我们离开韩府之后,公子表示想要在城中走一走,我们走了一会儿,后来忽然下雪了,于是也就上了马车回府了。”

    棠溪这么回答,陆盱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其实,在马车停在陆府门口的时候,下车之前,陆垚交代过棠溪,不管谁问,都不能将自己今天去过曹府的事情说出去,随后更是直接給了那马夫两贯钱,堵住了他的嘴。

    所以,面对陆盱的提问,棠溪自然没有说出刚才去到曹府的事情。其实,陆垚失魂落魄的程度,在跟曹诱谈话之后,才更加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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