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牌官答应着上来道:“大老爷有何吩咐?”
张邦昌道:“你去传那汤阴县的举子岳飞上来。”
旗牌官答应一声,就走将下来,叫喊道:“汤阴县举子岳飞上厅听令。”
岳飞连忙答应着跟着旗牌到厅内,一看,就见梁王柴桂跪在宗泽宗老爷面前,他就拣了张邦昌,跪在张邦昌面前叩头。
张邦昌愤怒的喝道:“汤阴县武举岳飞,看你这般人,相不出众,貌不惊人,有何本领?也要妄想来夺这武科状元吗?你可知道天下好汉比比皆是?劝你识相,趁早回乡,免得自讨苦吃。”
岳飞道:“大老爷在上请听我讲,小人怎敢妄想夺武科状元?但今科场中,有几千举子都要来考试,那一个不想着做状元,其实状元只有一个,那千余人那能状元个个到手?武举也不过随例应试,那敢妄想。”
张邦昌本当要激怒岳飞,借着岳飞出言不逊好大骂教训岳飞,给自己和柴王爷出气,也好给宗泽一个如法回击。却怎奈岳飞上来先是自己跪了,再是受斥不怒,回复收敛自如句句在理,就没有故由发作出来,只得找了理由道:“也罢,先考你二人的本事如何?再考别人,且问你用的是什么兵器?”
岳飞道:“是枪。”
张邦昌又问梁王道:“梁王用何兵器?”
梁王道:“是刀。”
张邦昌道:“岳飞是枪,梁王是刀,你二人赶快都岳飞做上枪论来,梁王做上刀论来,都莫要迟误,迟误,即已输。”
岳飞梁王都分别道:“是。是。”便一起上来领了纸笔,下去被监视着一个做枪论,一个做刀论。
张邦昌本来认为,岳飞自小生在一个平民百姓家,一个平民百姓出身,就算有机会有条件学的一些字迹文才,又那能比得上梁王自小生在藩王之家,自小少不得学文弄武,样样皆不会差,文字速度自然会胜过岳飞。于是便又限制了速度,期望限制速度能够限制住岳飞。心道如此说什么文的也该梁王赢。于是,就心内美滋滋感到自己如此做干的聪明,只等着梁王先胜这一场给岳飞和宗老头当头一棒一个下马威了。
岳飞和梁王分别领命下来,各自铺了纸笔,就在演武厅两旁各自摆列的桌子上,在监考官的监考下,分别一个在做枪论,一个在做刀论了。
若论才学,梁王柴桂才学原也确实就如张邦昌想的这样,原本也不差。柴桂自小又聪明好学,即学得一身武艺本领,又学的文才出众。却今日无端被宗泽一顿呵斥羞辱,本身一个王爷,自小至今那受过这般气。再加之今日在宗泽一个老头子面前受这般委屈跪的太久,竟气的止不住的浑身抖擞。拿起笔纸来,本当要好想展露自己文才才华,却今日手臂这一颤抖,就落笔把个刀论的刀字,写出了头象一个力字。一向要好的梁王,生怕别人说他的才华不济,心中一急,只得再描上几笔,却看来还不象刀,却又弄得刀字不象刀字力字不象力字了。
你道如何要改个力字为刀字梁王又这般困难,却原来在宋朝时笔用的都是毛笔,纸用的都是极薄的纸。你想,毛笔要是写在极薄的纸上一个象力字的字,要改回来改成一个刀字岂是那么容易吗?于是,梁王改不好,改不过来,就只得涂去另写,却这样越发心里仓促发急,越手臂颤抖感到不争气的手,却认真的写了没有几行字,那岳飞就已经交卷了。梁王没想到岳飞能这么快就交了卷,无奈,梁王急中生智,也只得跟着交了卷,心道这一场全靠指望张邦昌了。
这一场是文的,全有张邦昌来主持掌握。张邦昌接了卷,先一看梁王的,见梁王没写完,才只写了几行字,而且开头还有涂抹,就把卷一下子放进袖子里,再去看岳飞的卷。这一看,心内不由大惊,一看岳飞的字写的更正,字字句句透着文才,其字与其言一样,苍劲刚正有力有理。心内暗道,看此人文才,比我还好,怪不得宗老头子这般爱他,却也并非没有缘故。却又心内一心要中那梁王为武状元,于是便昧起心来故意对岳飞呵斥道:“这样文字,也来抢武状元?”随把卷子向下一掷,怒喝道:“叉出去。”
左右齐道:“得令。”便一齐上来,一起动手,向台下推岳飞,宗泽猛站起来,怒喝一声:“不许动手,都给我停下慢着。”
左右人等,都从来没有看到宗泽宗大老爷如此厉声吆喝发这么大火,于是都纷纷立刻住了手,那个敢违令抗命得罪京城如今手握重兵权的宗大老爷。于是,便都发呆的站在那里,有的又都在住了手看着张邦昌。
宗泽道:“把岳飞的卷子取过来我看。”
左右待要去取,又怕张邦昌张太师发作,就都呆在那里面面相觑装聋作哑不敢去取。岳飞自己拾了卷子默默呈给宗泽宗老爷。宗泽接卷子放在桌上,展开细看,见果然是卷子笔迹字法公正,字字珠玑,言言如金石,落字有音,语法刚正有力有理,阐述透彻。也把卷子放进袖内,道:“岳飞,似你这样才能,怎能取得状元功名到手?你岂不晓得苏泰献的万年书?温庭钧代作的《南花赋》吗?”
宗泽此时如何要这样说?有些不知道这两个典故的人或许不明白,但象张邦昌这样文采出众,都文官做到当朝宰相份上的人,尽管他为人奸臣,但要做到宰相这样的文官,文才也是一个极大方面。这两个典故,张邦昌此时心里自然是心知肚明,也明白宗泽此时要说出这两个典故的用意。这两个典故,这不就是宗泽在借着这两个典故的意思,在讽刺他的做法吗?这两个典故不就是一个是,战国时期,苏泰在秦国上万言策,秦相商鞅忌他才高,恐苏泰被取重用顶了他的位置,所以不中苏泰,只中张仪。另一个是战国初期,温庭钧是晋国丞相桓文的卿客,晋王宣桓文进御花园赏南花(铁梗海棠花,海棠花类的其中一种。)晋王命桓文作《南花赋》,桓文凑道容臣明日早朝献上。晋王准凑,桓文辞朝回府,苦思幕想,却怎么也做不出《南花赋》。就让府中代笔卿客温庭钧作《南花赋》。温庭钧作出,桓文一看大吃一惊,暗道自思,若是晋王知道他有如此才华,必然重用,如此岂不代替了我夺了我的位置权柄?于是,立即将温庭钧用药毒死,自己将《南花赋》抄写献给晋王。
宗泽用这两个典故来比作张邦昌,张邦昌焉有不恼之理,这就是明明自己就是这样做了,这两个典故形容到自己身上那里有过?却又不让人说,怒人这样说了把他比讲得不好。于是张邦昌不由大怒,一下子没有了理智,由此而害了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