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打的不像人样的范金意被他的二堂主带着两个青帮弟子抬岀了警察厅。得到这一消息的高桥少佐立即派人在整个奉天城寻找范金意。但没有找到。范金意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很多人猜测,这跟散布在各行各业的那些青帮弟子有关。
拿到范金意全部财产的吴小权乐得合不拢嘴。这倒不是因为他得到了这意外之财,只是他觉得这事玩的不过瘾罢了。
但他还是很有良心的。他把与范金意所签那“协议”上的、内容之一的范公馆送与了白天锡,并在其门首上挂上了一幅白底黑字的牌子,上书“白公馆”三个大字。
但白公馆之内设有奉天青帮总香堂。虽说这范金意十恶不赦,绝大多数的青帮弟子们可是无辜的。当下,白天锡需要做的是安抚青帮弟子们。因为这是他那个“梨花令”持有者的职责所在。他选中了他新收的徒弟——“通”字辈的陈明来做奉天香堂的堂主,以替他总领奉天青帮弟子和打理“白公馆”事务。
白天锡让陈明打理新公馆,自然有他的小九九:他想把喀秋莎接回来。如果玛莉娅不放行的话,那就连她一起拿下……还有,若是胡雪岩和萨日娜回来,也好有个下榻之处,包括那个河田良子。于是,他命令陈明收拾出五个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无一例外地摆上了一张名贵的大床。
现在,他期待着这一美妙时刻的到来……
寒来暑往,不知不觉间,已至初秋,大半年已经过去。在讲武堂,每天不是出操,就是计算炮弹弹道公式等,弄得吴小权和白天锡头痛不已。
可就在这时,白天锡接到一个奇怪的命令:讲武堂学员立即结业,各学员俱升一级,并返回原部队。
吴小权一听,激动地跳了起来:“锡哥,我们终于自由啦!这下子,我们可以返回哈尔滨,那里可是咱的天下!”
白天锡掂着手里那写有命令的纸,对吴小权道:“我看这事不那么简单。这讲武堂都是三年才毕业。如此仓促,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管那么多干啥?咱先回哈尔滨玩他几天。而后,我跟你去绥芬河,看看你所说的那个白俄女兵连!”
“这样也好。我也回去看看我那两个小美人。若是可行的话,我得把她们接到白公馆来。这么大个白公馆,没有女主人咋行?”
“对对对,这样最好不过!”吴小权急着说。
白天锡和吴小权办理了结业手续,每个人都拿了一大本子毕业花名册,里面夹着一大堆两寸左右的学员照片。而后,讲武堂总监张作相、副总监郭松龄又陪着学员们照了一张老大的毕业相片。
但全体学员俱升一级却没有白天锡和吴小权的份儿,他俩心知肚明——这是升职太快了。比如白天锡,若是升一级的话,就是少将。这得北京的北洋政府才能批准。试问,普天之下哪有十几岁的少将?除非是那赫赫有名的“小六子”。
一身轻松的白天锡刚刚回到白公馆,就有弟子进来通报,说是有四个俄国人求见。
“四个俄国人?难道是喀秋莎她们?快快,给我带进来!”
不大一会,四个俄国人走了进来。这四人正是大彼得父女和喀秋莎母女。
白天锡一见,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他立即扑了上去,和喀秋莎、玛莉娅紧紧地拥在了一起。
良久,白天锡问:“这大半年的不来,怎么这会儿才来看我?”
玛莉娅道:“你以为我们不想来啊?张大帅督促着咱旅加强练兵,根本就脱不开身。现在好了,咱们旅奉命移防,离这里可就近多了。”
“移防到哪里?”
“热河省的朝阳县附近。”
白天锡连忙凑到墙上挂的地图前寻找着。好一会儿,才找到。他自言自语地说:“不错,这地方离奉天不远,离北京也近。这下子,我可以往来于朝阳和奉天之间。我打扫出来的那些房间终于用上了派场。”
言罢,他回过头来说:“你们四个都有自己的房间,大家分开来住。”
“我父亲和我舅妈就不用了。他们可以住在一起。”
住在一起?白天锡疑惑地望着。
玛莉娅解释道:“他们结婚了。至于我和喀秋莎嘛,得跟你住在一起。”
“你俩跟我住?”白天锡一听,不由的心中一阵狂喜。但那是晚上的事了。
白天锡带着四人去餐厅,路上又问玛莉娅:“既然部队大移防,你们怎会来我这儿?”
玛莉娅解释道:“咱们第三混成旅已经从绥芬河出发,现在已抵达哈尔滨。我们两个惦记着你。于是让我家大彼得找旅长告假,先期来了奉天。张旅长还让我们转告你,要你不要返回了,就在奉天等他就成。”
“明白了。”
白天锡在公馆餐厅为大彼得置办了一桌极为丰盛的晚宴,毕竟白天锡是他的副司令,也是他们夫妇二人未来的金龟婿。宴席自然少不了他的死党吴小权。
吴小权接到白天锡的电话之后,以最快的速度驱车奔了过来。途中,他还不忘买了一大堆玫瑰花。
急于在大彼得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白天锡与吴小权轮流敬大彼得的酒。这半年多来,白天锡与吴小权一道,频频出入酒店等场所,酒量也是练的非同一般。但在大彼得面前,如同小儿科。那吴小权喝的询问白俄女兵连的话题翻来覆去地不知说了多少遍。最终他还是被手下抬回了吴公馆。
白天锡也比吴小权好不了多少。很快,他就被玛莉娅和喀秋莎一左一右地架着回到了房间。原本想翻云覆雨、颠鸾倒凤一番的白天锡也未能实现他的愿望。
……
白天锡依旧是第三混成旅第五团团长。全旅还是老样子。唯一有变化的,是他在讲武堂学习的大半年时间里,杨宇霆下令严肃整编,庞大的第五团不得不匀出一些兵员,才使得各团的实力均衡一些。既便是如此,第五团依旧有兵员四千余人。
第五团的驻地是一个小镇子。白天锡是这个镇子上的最高军事长官。换句话说,他是这镇子上的土皇帝。但这个镇子太小,没有能让白天锡“练骰子功”的场所。仅这一点就让他十分郁闷。
一日,驻扎在另一小镇的第四团团长陈日祥,也就是今井次郎来串门,两个人自是推杯换盏小酌一番。但白天锡不敢叫周至诚、胡富贵等人作陪。白天锡怕今井次郎一旦喝多了再把他那日本人的身份说了出去。
或许是酒壮熊人胆。酒酣耳热之后,白天锡建议到河对面的朝阳寺去玩它一番。因为只有那里才有赌场。
今井次郎道:“三弟,那可是直军的地盘。虽说我们现在井水不犯河水。但让他们抓住可不是闹着玩的。”
“盟兄,你怎么越来越胆小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再说了,我们换衣服去,谁还能知道我们的身份?”
作为浪人,最怕的就是让人说胆小。今井次郎放下酒杯:“去就去!不过,不能玩得太久,若是让旅长知道我们擅离职守可就不妙了。”
“好好好,咱们速去速回!”
白天锡和今井次郎换好了平民服装,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只带了常玉舒一个人便来到了河边。这条河是直军和奉军势力范围的分界线。三个骑马淌过了这条不太深的小河之后,直奔朝阳寺而来。
此时正值秋高气爽的时节,山坡上的灌木五颜六色,路旁的麦田里金灿灿一片。
来到了朝阳寺,正赶上这个镇子赶大集,周围的农民们都涌到了这里,采购着秋收应用的物件。
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好不热闹。白天锡三个人只好牵着马在人群里挤着。小小的镇子上,酒馆、商号、戏园子,甚至是怡红院之类的比比皆是。
突然,白天锡大喊着:“大哥,你看,那里有一家叫‘腚芯’的大赌坊!”
“腚芯?”今井次郎顺着白天锡的手指望去,随即大笑:“三弟,你啥眼神啊。那叫‘绽蕊’大赌坊!五个字,你错了俩。”
白天锡有些不服气,心道:能怪我么?定是有人在这里把裤子都输没了而露出后腚才起了这么个破名字!
于是,他道:“大哥,就在这儿吧。这里好赢些。”
说罢,他将马缰绳往常玉舒手里一塞,与今井次郎走进了这家大赌坊。
进了赌坊,二人在烟雾缭绕之中逐渐看清,赌坊之内只有一张硕大的赌台。赌台周围是十多张麻将桌,但没有人玩。只有大赌台这里围着二十多个直军官兵在赌博。
一个领章上挂上尉军衔的人一见有人进来,便上前拉扯着:“客官,快来坐,赌台很好赢钱。”
白天锡一见,小声道:“很好赢钱?糊弄大头鬼哦。这是穷赌鬼设套的把戏。”
没想到,那上尉听到了:“啥套不套的,你大概是怕输钱回家让老婆骂吧?”
“我怕?我要让你们把裤子输没了,个个都是腚芯!”白天锡说完,抬屁股就坐到赌台旁的座椅上。
今井次郎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好听之任之。
白天锡玩的性起,把那骰子耍的挥洒自如。工夫不大,直军大兵们果真差一点把裤子都输了出去。
那上尉急了。他抽出驳壳枪拍到了桌子上:“咱赌这个!”
正在兴头上的白天锡几乎没有考虑,便推上几百大洋:“我赌上了!”
说罢,白天锡拿起骰子筒使劲摇了摇,而后往桌上一扣:“哇,手气真好,是至尊宝,你没救了!一会儿,你用钱来赎这枪!”
那上尉猛地一拍桌子:“奶奶的,你们是奉军的探子,给老子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