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孩子!
这对年轻夫妇说着体己话,好像这小别几日,竟然有那么多话,说都说不完的样子。
高仲苏顺嘴就问起了来若山的来历,文若兰顿时就笑了:“这话问我,算是问对人了!”
文若兰对高仲苏说了,从鑫跃书局门口来若山摔了一跤,后面被警察追赶,她指路引他脱身,到后来放假回乡,途中靠岸歇脚,见到来若山被漕帮的人群殴,那日来若山只是路见不平劝说了两句,便被那些人打得人事不省,她和孙良悟将伤者带上了船,经过了一个多月的修养,这才大好。
“你却不知,这来大哥真有些本事,他在我家为兄长做了一套燃料搅拌机,甚是好用,我大哥说,从此再也不需依赖那些下料的大工了!”
“现在,来大哥俨然是我家很重要的人物,父兄能将他送到我身边来,足见对我的慈爱!”
高仲苏显然关心的是别的,他惊奇地问道:“你是说,就在我到之前,这个来若山也出现在鑫跃书局门口了?”
“对呀!”
“他的身手可很不一般啊,你说几个漕帮的无赖就能将他打成重伤?”
高仲苏这话一出口,突然自己就明白了
没错,来若山一定是身份特殊的人物,那一日他就是去鑫跃书局见梭镖的,有陈强在那里证明身份,只是等了半天都没见梭镖出现。
难打,来若山就是这个梭镖?
按照那天的约定,来人应该知道自己是谁,但自己却不知道对方你是谁。
高仲苏越想越觉得激动,他有必要马上见到来若山!
早早地让文若兰歇下了,他便去找来若山,赶到后院,高大强等人说来若山去巡庄了,他又跑了一圈,也没遇到来若山,心想着明日一早再去。
第二天一早,文若兰就将小豆豆打扮起来,高仲苏一番拳脚操练下来,回来一看:“哦,这是作甚啊?”
文若兰把小女孩交给了湘姝,自己拉着高仲苏出去,悄悄地说道:“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把这孩子送回去。”
“我也正有此意,没想到你已经做在前头了。”
索性,高仲苏让套上两辆大车,抱着小豆豆便上了路,和文若兰一同往高仲兴家去了。
才到那屋的前头,就看到祝氏端着一个木盆从屋里出来,冲着地上狠狠地呸了一口,对屋里大骂道:“任你有多少钱,也经不住你这般赌,赌赌赌,你就死在牌桌上好啦,省得到时候没钱输了,把你的女儿卖了!”
一听到卖女儿,原本高高兴兴的小豆豆,吓得往文若兰怀里一缩。
祝氏抬眼一看,竟看到高仲苏来了,吓得立马抛下手中木盆,一阵风般溜进屋里,小豆豆赶紧喊了声娘,祝氏到底是为娘的,探头往外张望了一眼,犹豫了片刻,还是缩了回去。
高仲苏皱起眉头,吩咐吉祥上前叫门,不多会儿,高仲兴骂骂咧咧地过来开门,见是高仲苏,顿时脸色煞白,讷讷道:“三、三弟回来啦?”
高仲苏推开了门,大步走进去,径自往堂上一坐,吉祥守住了门,将文若兰和那孩子让了进来,他和湘姝守在门口,犹如一对门神。
“老三,你突然回转来,不知出了什么事?”
高仲苏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冷冷道:“你真的是我的二哥高仲兴吗?”
“这、这是什么话?三弟你莫非以为我学会了孙**的七十二变不成?”
高仲兴还以为自己说了句俏皮话,不料高仲苏神色一变,冷峻喝道:“你既然是我二哥高仲兴,想必应该吃过我的喜酒,也认得我的妻子,不知为何,却在我离开后便要置我妻子于死地?仲苏特来请教二哥,我到底是哪里,与二哥结上了生死大仇?”
“这、老三,你从哪里听来的?”
高仲苏冷笑不止:“哼哼,哼哼,我看你是死到临头还不知死活啊!你莫非已经忘了,当初你那一棍子是怎么要打,又是怎么棍子掉了的?你好好想一想,若那一枪不是打落棍子,而是冲着你去,今天你还能坐在这里,跟我讲话吗?”
高仲兴和庄上那些泼皮无赖到底不一样,他毕竟是好人家的孩子,也是自小见大哥那样做派,也开始变得自私,对三弟四弟不管不顾。
高仲苏更加知道,二哥没那么恶,更多的是蠢!而这个祝氏,才是个蛮横无理的女人,也不知当初**怎么能相中这个女人为妻的。
高仲兴嘴上还强撑着,口气不小,话里话外早就虚了,说到后来,他只推说当初因祝氏和文氏发生纠纷,他也不明白为何便吵起来了,只是不想自己婆娘吃亏,一时急了,头脑发热,却并非有意要跟文氏过不去。
高仲苏突然打断他道:“二哥,你应该庆幸你当初那一棍子没有落在我妻子头上,你说呢?”
“老三啊,你、你也不能为了一个婆娘,真的要跟你的亲哥哥翻脸吧?”
高仲苏一声断喝:“莫说她已经是我新过门的妻子,单说你妄图要杀了我才怀上的孩子,我便不能认你这个二哥了,非但如此,你和祝氏一门上下,包括所有当初参与残害我妻儿的人,一个都别想逃脱!”
“仲苏,你、你别这样讲话!”文若兰觉得高仲苏这时候说的太狠了些,赶紧想劝上几句。
高仲兴到底还是害怕,尤其是看到吉祥按着枪盒子的手,他太了解这个三弟了,此人的风格非常像他们的父亲,杀伐果决,说一不二,这么说吧,若整个村全都是强盗逆贼,说这个三弟将整个村屠光了,他也不会不信!
他赶紧推说,这都是妇人们嫉妒心使然,祝氏之前就想问高大强要十几亩地,遭到了断然拒绝,这才心生怨恨,她找上门去惹了三弟的媳妇,实在就是找事,而他好歹也是个七尺汉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婆在外头被人欺负吧?
听到这话,祝氏大吼着从后面转出来,指着高仲兴便是大骂,夫妻俩又吵起来,被高仲苏大拍桌子,才吓得住嘴。
祝氏赶紧向高仲苏和文若兰赔罪,称:“三弟,三弟媳妇,那日的确是嫂子我不是人,我现在认打认罚,可是三弟,三弟媳妇,你们哪里知道我的苦?”她将自己的怨气,全都归结为高仲兴整天只想着赌钱,每每都是输钱,难得一次赢了点小钱,也是一下子就挥霍掉。
“三弟、三弟媳妇啊,嫂子我有罪啊!可是你们哪里知道我的苦?这个家,老大家也是亲兄弟,老三家也是亲兄弟,当初我们跟着老大家的一起薄待三弟,都是我们的错,可是各家都有各家的日子要过,老大家勤勉持家,老三家创业发达,偏生我们这一家,不但人丁稀落,连浑身上下都拿不出给娃娃做新衣的钱!”
听到这话,文若兰不禁有些动容,对这个女人,倒也没之前那么讨厌了。
没想到,这一次兴师问罪,最终以祝氏的超级识时务为代价,高仲苏夫妇非但没有狠狠地惩罚了他们夫妻,还留下了十块大洋,另外还要求祝氏每隔几天要把小豆豆送来庄上,跟着她学习读书写字。
祝氏这一次是真的感激了!
她做梦都想自己的女儿能够识字,她不像其他乡村女子那般重男轻女,究竟自家现在也只有这个女孩子,不好好养着,还能如何?
回去的路上,高仲苏抱歉地搂着文若兰道:“我真是心软,没能替你出气。你回去就冲着我出气吧!”
“你这是哪里的话?你我夫妻同为一体,再者,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实在善莫大焉,夫君你不用心中存着气,凡事都还该往好处想。不过,他们想要觊觎我们家的田产,这一点我是不会答应的。”
“哦,你不是很宽容嘛,为何这个又不答应了?”
文若兰正色道:“那可是你们兄弟忍着饥饿自己开垦出来的荒地,这些田地,记载着你们兄弟的创业史,每一寸都是血泪。”
听到这话,高仲苏顿时便动容了,他紧紧地搂住了文若兰,心中又是酸楚,又是甜蜜。
他们却没想到,就在他们刚刚离开后,高仲怀悄悄出现了,他发现高仲兴和祝氏竟然没有放刁撒泼,想来即便是**带着枪,自然也不至于公然在大白天动刀动枪的。
没想到,祝氏这一次温顺了许多不说,出来时还冲着文若兰多番低头谢罪。
“这也实在不像祝氏的为人啊?”高仲怀原本打着如意算盘,等着**和老三两家打得不可开交了,自己突然出现,做个主劝和,以后他俨然就成了这一脉的家长,就凭高仲苏偌大家产,他一旦成了家长,不久之后便能竞争本族的族长!
气鼓鼓地回到家里,池氏听完他说的事情,奇怪地说:“**老三说和了,不是好事嘛,你做大哥的怎么生气了?”
高仲怀大骂道:“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陪他去文家提亲,就问他要五千大洋,他都不给,现在他女人差点被**打死,他都不找**算账,我看哪,老三自打娶了这个富家女子,也变得无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