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黎明终于明白了!
若兰还是爱他的,但是原则摆在那里,若无父母的支持,任何亲事都是空中楼阁,难道要以不孝的行径,去满足自己的你情我爱吗?
这番话,犹如一个惊雷,将他从自我麻醉中惊醒了过来!
高仲苏眼睁睁地看着高黎明眼中落泪,看得他心里也开始纠结起来,他对高黎明并无恶意,反而还特别喜欢着这个人,就算是现在,在他自己的地盘上,他都不愿意伤害高黎明须臾。
突然间,族长上前一步,看着高黎明道:“你、你是不是也——”
高黎明赶紧跨上一步,紧紧握住了官庆爷的手,苦笑道:“官庆爷在上,小子无礼,前来叨扰,实在对不住。”
转头又冲着高仲苏一躬身,说道:“仲苏兄,来得实在匆忙,未曾准备厚礼,区区一直在外地组织水利工程项目,都没来得及返家,身边也实在没有钱币,还望仲苏兄海涵!”
“黎明再次,祝贺仲苏兄和若兰小姐,白头偕老,子孙满堂,幸福万年!”
高仲苏心中不忍,他见文若兰还想说话,赶紧挡在前头,拉住高黎明道:“既然都来了,你可是我同族最出色的青年,是仲苏等的楷模,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今日非要好好灌你几碗酒!”
他拉着高黎明到了他的兄弟们身边,又关照高小虎一定要确保高黎明的安全。
一个小小的插曲,虽然让二嫂祝氏感到无比兴奋,却也没激起什么水花来。
回到了新房里,张妈抱怨道:“小姐,你刚才可不该出来说话啊!你都没看到,姑爷那个二嫂的样子,我看她当时就想跳出来闹事了!”
文若兰对张妈道:“张妈,我心里有数,你不要多嘴!”
“小姐,不是老身多嘴,实在是这一趟来,我一看到那个祝氏,心里就犯嘀咕。不是说姑爷都已经跟他两个哥哥分家了吗?怎么还要来问田庄的事儿?”
“张妈,你怎么搞得跟个刺猬似的?母亲派你来,是为了帮我,可不是来找人打架的。”文若兰看她紧张那样儿,不觉好笑起来,不过,张妈这番话,她非但已经听进去了,甚至也看出高仲苏的兄嫂不是善类!
尤其是那个二嫂,已经凑过来向张妈打听嫁妆两次了!
张妈看着文若兰的眼神有些担忧,她推了湘姝一把,让她去打点水来,准备让新娘卸妆,自己缓缓坐下,对文若兰道:“小姐啊,张妈没读过书,不识字,却会看人,当年,小姐的娘生产的时候,小姐位置有点横,娘叫了几声,小姐愣是听懂了,自己在胎里就能转过身躯,小姐从小就懂得体贴,却不知道这些乡人的野蛮无礼,不过也不用怕她们,老身也才五十出头,还能跟她们斗上一斗的,姑爷也不是会容忍别人欺负小姐的,不怕!”
文若兰笑道:“对,不怕!”
张妈和湘姝一同帮着若兰卸妆更衣,不多会儿,高仲苏进来了,满嘴的酒气。
他在门外还在大声吆喝着,听起来似乎喝醉了,说话都说不利索,没想到一进门马上就笑呵呵地凑过来,湘姝和张妈赶紧招呼,高仲苏客客气气地向这两个小人问好,又说:“张妈辛苦啦!湘姝,你也辛苦了!张妈,你的屋子就在外头那间,稍微小一些,你回头看看还缺什么,我让人去置办,湘姝,你的屋子就在外间,你看看还住得惯吗?如果住不惯,我再让人给你改。”
不等他继续说,张妈赶紧行大礼道:“姑爷,我们都是文家的下人,不劳姑爷这么操心的,只要姑爷不让人欺负了咱们小姐,我就一切都好了。”
湘姝只站在一旁吃吃笑,催促道:“姑爷,今天是新婚,洞房花烛夜,咱们就不说这些了,你有什么体己话只管跟小姐说,我和张妈没什么的。”
看着她们都出去,高仲苏这才抱着文若兰坐下,小心翼翼地说:“今日之事,是我不好,没有处理好,若兰,你不要生气了才好。”
文若兰心中一软,差点落泪了。
这个男人,她多看到他杀伐的一面,他对付中统那些人那么狠,一点都不留情面,可是面对自己的时候那么小心,就好像捧着一个宝贝一样,生怕哪里碰了、摔了,她红着眼眶道:“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夫君了,不用这样小心说话,仲苏,我们既然已经是夫妻了,从此夫妻一心,别的,什么都不用说了。”
高仲苏听到这句话,心里好像涂了蜜一般,甜得心都要飞了。
他搂着若兰,说了自己好好地款待了高黎明,没有让他郁郁寡欢地离开,他专门派人驾了马车送走了他,估计现在已经进衡阳城了。
“若兰,他喜欢你,证明你是那个最好的,我娶了你,证明我是个命好的。”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渐渐开始聊到了在长沙城里的情形,高仲苏突然说起,自己当时第一眼看到了她出现在鑫跃书局时,他好像看到前面出现了一片云,将整个街道都雾化了,而文若兰走过来,迷雾中突然就亮了,好像是一个仙子翩然而至。
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融化。
听到高仲苏这么说,文若兰心中猛然产生出一股暖流。
她抬眼看着这个英武的男子汉,柔情顿生,不觉有些醉了。
终于,部队留给高仲苏的婚假快要结束了。
这几天,文若兰也没闲着,她被高仲苏带着走遍了他所有的田地,高仲苏的产业规模着实不小啊!
不过,她也跟高仲苏悄悄谈过此事。
她认为:目前高家有田,稻米产量也高,他毕竟是国军,大多数稻米都是军需来收的,所以收支有保障。
“但是,如果丢了这些军需的采买,一年三十万斤大米,运不出去,卖不出去,反而是个大问题了。”
高仲苏随口说了句:“我也想过,趁现在这些地被人垂涎欲滴着,不如卖了。”
“卖了的话,你打算用那些钱做什么用?”
高仲苏摇摇头,说自己没想过。
“我父兄曾经专门商讨过几次,若日本人继续侵略,我们的国家需要有一个大后方,那里自然年也需要有上好的稻种,有高产的稻田,否则大批的人呢涌过去,没饭吃怎么行?”
“你的意思是,把这里的地卖了,到你说的大后方去重新买地,置办田庄?我还真没想过,这是个主意!”
“还有,我听人说过,在贵州,大家都有酿酒的习俗,他们那里有最好的酿酒手艺,我们如果在那里有了大片的田庄,也可以办一个酒坊,仲苏,我们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有了钱,就能办学校,办被服厂。”
“你这个小脑袋,怎么想这么多?”高仲苏越来越怜爱这个美丽又聪慧的妻子了!
“这肯定不是眼下的事情,仲苏,我还要好好和庄上的雇农熟悉熟悉。”
“不用,他们都是忠心的,你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他们就是了。”
文若兰笑吟吟道:“不行,他们是庄上的雇农不假,他们也是和你一起闯天下的,按照我父亲的说法,这些人,都是创始股东,他们都应该有发言权的。”
“哈哈,那好,如果他们听你说这话,不知道有多高兴!好,你想怎么做,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你、你就不怕,你回部队的这些日子,我把你的家产都败光了?”文若兰有点不太相信,高仲苏怎么能对自己这么放心?
“你比我聪明百倍,我还能不相信你?再说了,你家里的日子,比我这里好上许多,你都能为了我远嫁他乡,难道,我连这点信任,都不能给你吗?”
文若兰只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这天,突然一匹快马赶来,向高仲苏报告:张将军不日将巡防湖南,点名要到该部,作为部队中为数不多的有黄埔背景的军官,上司要求高仲苏迅速归队,提前结束婚假。
高仲苏顿时生出了一股不安来,他无奈地找到了若兰。
“仲苏,我还在为你准备东西,回头你好好看看,还缺了什么,我赶紧帮你——”
高仲苏不等她说完,便一把抱住她,柔声说抱歉,他说必须下午就出发了,刚刚一个通讯兵匆匆过来送信,要他马上归队。
文若兰心头一酸,一下子没能忍住,眼泪到底还是不听话地流了出来。
转眼她便笑颜如花了:“好的,那我还是赶紧收拾吧,对了,他们说为何要这么着急归队了吗?可是要去打仗?”
高仲苏才说:张将军是自己非常尊敬的老师,他不日就要到部队上来视察,上司这才要通知他。
新婚燕尔,骤然便要分开,不说文若兰,便是吉祥,都看上去神情落寞,已经有人察觉到这个愣头青喜欢上了湘姝。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高仲苏便带上所有的随行士兵,策马出发了。
文若兰等人才准备吃早饭,突然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