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雅今天称呼谷志清为“公子”,却没有带着几分尖酸刻薄的语气称呼他为“典尉大人”,实在出乎谷志清的意料。
他们在茶几前坐下,青雅给谷志清斟了一盏茶。
青雅问道,“听说,昨天你去了南山坳?”
谷志清点了一下头。
青雅又问,“顺利吗?”
谷志清又点了点头。
青雅三问,“受没受伤?”
谷志清第三次点了点头。
青雅的眼睛里透出关切,“伤的重吗?那你怎么不好好养伤?”
谷志清笑了,终于开口说话,“我的伤已经好了,你看我这不是和没事人一样?”
青雅想了一下,问道,“那你在南山坳有什么发现?”
谷志清说,“有一点发现,但是又等于没发现。”
青雅有点疑惑不解,“此话怎讲?”
谷志清说道,“里面是一个很大的训练基地,人数不少,我初步估算,应该有两千人以上,而且那里易守难攻,即便官军来了,也不好攻克。”
青雅的眉头紧锁,“这样说来,就任由他们发展壮大,成为一大隐患?”
谷志清说,“我觉得,他们不会一直待在里面不出来,什么人会豢养这么强大的一股兵力?他们又准备做什么?这始终是我心里的疑问。”
青雅说道,“是呀!如果真像你说的,他们打造得固若金汤,我们又进不去,总是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呀。”
谷志清微微一笑,“时间应该不会很久了。”
青雅心里一动,“你是不是有了什么主意?”
谷志清笑了,“主意,暂时还没有,不过我给他们下了一点药。”
青雅一惊,“你给他们下药了?”
谷志清说,“我给他们下了半分毒,半个月之后才起效果。所以,我猜测,毒性发作之后,兵力严重损耗,他们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总要闹出点动静。”
青雅不知道谷志清是如何下的毒,但是心里也佩服这个男人的胆大心细。
谷志清喝了一口茶水,“今天我去见了满辛。”
青雅神色一变,“你这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他把你扣住?”
谷志清呵呵笑道,“我怕什么?把我扣住了,你们不是刚好找到借口去他的宅府里搜查了吗?”
青雅低着头说道,“你这人,真是不识好歹,总是做些出格的事,枉叫人担心。”
谷志清说,“我这个人,吉人自有天相,总会有神明护佑我,让我仍然回到这里。”
说完,用火辣辣的眼神盯着青雅。
青雅的眼神刚和谷志清相触,红霞飞上脸颊,头垂的更低了。
过了许久,青雅抬起头,说道,“今天接到朱雀门发来的消息,他们后天即可到达蜀州。”
谷志清说,“我已经安排周子良去接应了,你和你的人先不要露面,以免会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青雅点头“嗯”了一声。
谷志清忽然想起些什么,然后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青雅满腹狐疑,问道,“你想说什么?”
谷志清说,“我总是有一种感觉,满辛和南山坳有关系,而且这种关系非同寻常,还有,你之前说的靖天宗,我还没查到什么线索。”
青雅问道,“你从哪里看出满辛和南山坳有关系?”
谷志清摇了摇头,“只是一种感觉,还没有找到最直接的证据。”
青雅也是叹息一声,“之前我们只是抓到一个小喽啰,从他的嘴里得知有靖天宗这回事,但是再没有更多的信息,好像这个宗派根本不存在一样,但是又感觉整个蜀州都在靖天宗的笼罩之下。”
谷志清,“别想那么多了,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说完,两人都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似乎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谷志清终于打破沉默,说道,“再过十来天,就到了中元节,蜀州城里必是十分热闹,不知道青雅姑娘有什么安排?”
青雅低着头说,“我哪有什么安排。”
谷志清说道,“如果姑娘不嫌弃,同我一起乘画舫赏灯如何?”
青雅默不作声,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看到青雅这幅表情,谷志清的心里又几分失落。
虽然相识时间并不长,但是谷志清的心里对青雅生出一种莫名的情愫。
如果是穿越前的现代社会,他肯定不顾一切地去追求。
可是在这里,两个人都是戴着面具的工具人,在这样诡谲的江湖里,如同在刀尖上跳舞,让他不得不收敛自己的情感。
眼下,就有一场大战等着他去面对。
谷志清从兰芳胭脂铺出来时,街上的人群已经冷落了许多,很多店铺已经打烊,但是,挂在门口的灯笼仍然亮着,照出斑驳的迷离。
忽然,谷志清发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就在前面不远处。
头戴斗笠,垂下一圈黑纱挡住面庞,一袭黑衣,手拿一柄二尺多长的宝剑,一尺多长的剑穗。
是那个神秘女子!
谷志清精神一振,快步跟了上去。
那女子走路不紧不慢,悠闲地数着店铺门前的灯笼,似乎在有意等待谷志清,可是当谷志清走近时,她又紧走几步。
在一家酒肆拐角,一面硕大的酒旗从屋顶垂下来,那女子一闪身,藏在了酒旗之后。
待谷志清赶到,再寻找时,那女子不见了踪影。
谷志清的心里充满了懊恼惆怅,如果不是和依凡他们约定的时间,他一定仔细寻找那个女子不可。
谷志清赶到梁记酒肆时,依凡等人已经等了多时。
老蛙已经吃了两斤牛肉,仍然向店家讨要,看到谷志清进来,他不敢再作声。
依凡看出谷志清的情绪不太好,就问道,“公子,和青雅姑娘没见着?”
“见着了。”
“没谈好?”
“谈好了。”
“那你为何闷闷不乐?”
谷志清又不便把自己的心事明说,端起桌上的茶碗一口气喝下去。
坐在一旁的陶羽,刚要说,“公子,这是我的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时,店小二跑过来,问道,“几位客官爷,敢问,哪位是谷公子?”
谷志清说道,“我是。”
店小二递上一张纸条,说道,“这是一位客人留给您的。”
谷志清心里纳闷,接过纸条,打开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只见上面寥寥数语,“中元之夜,南山尽出,勿虑满辛,谨慎江郎,靖天四堂,最狠天狼。”
看完之后,他把纸条递给依凡,忙问店小二,“小二哥,是什么人让你交给我的?”
店小二挠挠头,“大约一个多时辰之前,有一个人来到店里,只要了一份点心,结账的时候,把纸条给我,让亲手交给你,并且特意交代,我千万不能打开,不然就会有杀身之祸,把我吓得哟,生怕出点差池。”
谷志清又问,“那人长的什么模样?”
店小二说,“戴着一顶斗笠,围了一圈黑纱,看不清容貌,当时我还纳闷,在屋内还戴着斗笠,真是个怪人,不过,听声音像是一个女人,可能她不便抛头露面吧。”
听完店小二的话,谷志清赏了他二两银子,就让他退下了。
依凡看完了纸条,低声对谷志清说,“公子,从这张纸条上写的内容看,这人是不是知道更多的内幕?”
谷志清咬着牙说,“这人肯定知道很多事情,只是在和我捉迷藏。你怎么看这张纸条上说的?”
依凡说,“这上面的内容太丰富了,我需要好好揣摩一下。”
谷志清哼哼冷笑两声,“满辛不足为虑,江郎和天狼才是最强劲的对手,好啊!那么咱们就战天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