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孙不二发了这笔横财,可乐坏了,当天就跑到了赌场。
那王得财死后,鬼子起初也没注意,却引起了乐大鹏的注意,一连两天没见王得财,他认为王得财跑了,问了问城门口值班的保安队,也没人见过王得财,找孙不二一问,孙不二说不知道。
他便向鬼子大队长野田报告了情况。
野田立即命令在全城搜查,结果找了一个多月也没有一点下落。
野田冲乐大鹏大发雷霆,命令乐大鹏负责一月内调查清楚,不然就把乐大鹏撤职。这天乐大鹏找了几个副队长喝闷酒,单少了孙不二。
乐大鹏不悦:“这个孙不二这段时间老是不见人,干什么去了?”
有人说:“肯定是上赌场了。”
手下副官汪江说:“最近孙不二经常向赌场里跑,而且出手大方,可能发了大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句话提醒了乐大鹏,他知道孙不二视财如命,他哪来的这么多钱?难道他拿了王得财的赏钱?难道王得财的失踪和这小子有关?
乐大鹏立即传唤孙不二,问他哪来那么多钱。
孙不二自认为这事不会被人发现,因此没有思想准备,这突然被一问,吞吞吐吐不能作答,最后说是自己积攒下的钱。
乐大鹏见他不说实话,便将其押入刑讯室严刑逼问,最后孙不二挺不住了,招认说自己的确是拿了王得财的钱。
说是那一天王得财被济元堂的陈济元叫去吃饭,临行,王得财的钱托给自己保管,但王得财一去再也没见人。
他自己只拿了王得财一千大洋,这几天在赌场输了六百,尚还有四百,那另外一千自己却不知王得财放到何处了。
孙不二多留了个心眼儿,他企图把这件事推到陈济元身上,等风波过后,自己偷偷把那另外一千大洋起出来远走高飞。
乐大鹏把审讯结果向野田作了报告,野田立即派了一个连的鬼子兵连同乐大鹏的一百多名伪军连夜包围了济元堂。
陈济元知道事情败露了,被鬼子抓进去就出不来了,与其坐缚待毙,受鬼子**,不如就此拼了。
陈济元无儿无女,毫无牵挂,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那五支“汉阳造”,三支盒子炮发给伙计们,自己拿了把大刀,店里连年青带老的共有12个人,这些人除了两个年龄大的是跟着自己的老伙计,其他人既是店里伙计也是自己的徒弟。
没有枪的就拿了平时练功用的刀矛。
陈济元想如果命大,就冲出去,出城后投奔鸡公山马英豪的游击队。如果冲不出去,能多杀一个就赚一个,也不算白死。
大门一开,陈济元第一个向外就冲,鬼子没想到陈济元手里都有“家伙扇”,更没想到陈济元这么“亡命”,瞬间,被陈济元众人打死打伤十几名鬼子和伪军。
他们杀开一条血路,向城门口跑,结果正碰上鬼子小队长井田率领的赶来增援的上百名鬼子,鬼子当街架起了机枪,陈济元手下的十一个人全部被打死了。
陈济元功夫好,腿快,一折身跑进了一条巷子里,哪知慌乱中进了一条死胡同,敌人把胡同堵住,向里开枪,陈济元本想跳墙逃跑,却被敌人的流弹击中腿部。
鬼子井田下令抓活的,知道陈济元武功高强,就让保安队进胡同抓人,一百多个保安队员战战兢兢进了胡同。
陈济元看敌人走到面前,大吼一声,强忍伤痛,接连砍倒了七名伪军,鬼子要抓活的,一伙人揣着刺刀冲上去,好汉难敌四手,加之陈济元伤重,流血过多,最后力尽被擒。
鬼子将陈济元押到大牢,严刑逼供,陈济元不愧一条好汉,受尽酷刑,没吐一个字。
鬼子派人到济元堂翻箱倒柜搜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最后井田带人在院子里刨地三尺,结果发现了被埋的王得财的尸体。
乐大鹏问是谁杀了王得财,陈济元承认是他杀的,说自己与王得财有世仇,与他人无干,更与八路无关。
乐大鹏见再也问不出什么,只好向野田报告了审讯情况,野田下令将陈济元人头砍下,挂在城门口示众。
乐大鹏不甘心,他怀疑王得财的死肯定与八路有关,便又审问了这几天把守城门的士兵。
有人交待前些日子见过孙不二亲自送两个人出城,说是孙不二的什么亲戚。
乐大鹏又详细了解了当时孙不二所送的那两个亲戚的相貌,经过调查,孙不二根本没有这么两个亲戚,因此他怀疑孙不二已经成了八路的内线。
他把这一情况向野田做了汇报,野田当即下令将孙不二就地枪决。
这个消息很快被独立团侦察员得知,听说陈济元被鬼子杀了,孙不二也被枪毙了,田赛男、二虎很是失落,没想到天安县一行,虽然杀掉了汉奸,却连累了陈济元,整个济元堂毁于一旦,新建立的内线也断了。
马英豪更是心情沉重,大仇未报,又死了一个师兄,马英豪的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哗啦一声,桌子被他的铁拳砸塌了:“这血海深仇一定要报!”
他恳求刘振奎让自己带支人马去端了天安城,抢回陈济元的尸首。
刘团长把马英豪按在椅子上说:“英豪,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的伤还没好,再说凭我们这点力量怎么能打天安县呢?去了只能是白白地增加损失,牺牲我们的战士。”
田赛男说:“我看不能再等了,我们的眼线断了,鬼子的布防可能随时调整,如果鬼子的部署有变化,我们就很难得知了,在鬼子行动之前,我们应该抢抓主动,先发制人,至少应该先把天安城外那几个炮楼拿下来。”
任长清说:“是啊,拿下那几个炮楼,就等于把鬼子的眼睛打瞎了,敌人对外不能联络,冀中的鬼子不能及时相救,我们再对天安实施偷袭,我看有望拿下天安。拿下天安,就可以和冀中的大反攻遥相呼应,在抱崮山扩大抗日根据地。”
刘团长沉思了片刻说:“好,既然大家意见都一致,就把整个独立团调过来,抱崮山的游击队也要全部开过来,我们就在天安打一个歼灭战!”
每次打大仗之前,刘振奎总要来到柳桥和母亲住上两天,母亲得知又要打大仗了,他把亲手纳的一双布鞋塞到刘振奎手里说:“穿上它,脚底下有劲,可以多杀鬼子。”
刘振奎拿过那又鞋,看那密密的针角,厚厚的鞋底,心里真舍不得穿啊。
许怀英说:“振奎,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成。”
“娘,你就说吧,只要你说的肯定成。”
“我看明堂也老大不小了,这学也念的可以了,他也几次提出来想要去当兵,现在前线正是用人的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我想让他加入到你的部队,和你一起去打鬼子。”
刘振奎没有说话,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娘,你可想好啊,明堂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我知道明堂是我身边唯一的亲生儿子,但我也知道现在当兵打鬼子的也有很多像明堂这样的儿子,你不也是父母的独生儿子吗?很多像明堂这样的儿子为了保河山打鬼子连命都不要了,我还能顾惜自己的儿子吗?自从大壮、秀莲、刘芳他们没了以后,我常常睡不着觉,我就想同样是儿女,人家可以把自己的儿女送到战场上,为国流血牺牲,难道我就做不到吗?
振奎含着眼泪点点头说:“娘,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明堂的。”
这一天晚上,许怀英把张明堂叫了过来,对他说:“你不是一直想当兵吗?我现在想通了,你去跟着刘团长当兵吧。”
“是真的娘?”明堂一听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我让你当兵,一是去报仇,一是让你去报恩的。”
“报恩?”
看着明堂一脸迷茫的样子,许怀英说:“你的大壮哥和两个姐姐惨死在鬼子手里,这个仇要报,我不能亲手杀鬼子,你就替我去杀鬼子。你十岁那年,我们讨饭,幸亏八路军、毛**救了我们,不然今天哪里还有咱们?你哪里还能上学?因此咱们要报恩。”
第二天,张明堂就穿上了一身崭新的军装,明堂冲着镜子站的笔直,一个立正,端端正正的打了个军礼。
后面刘振奎看到他这样子,哈哈大笑起来,他上前拍了拍明堂的肩膀:“挺神气的吗小鬼!”
明堂不好意思地摘下军帽摸了摸刚剃好的脑袋瓜,刘振奎给明堂正了正风纪扣说:“行,还真有个兵样子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部下了,是一名光荣的八路军战士了。”
“那什么时候去打鬼子啊?”
“你还没摸过枪呢,怎么去打鬼子啊,我和你嫂子说了,你先在他手底下干,就着跟她学学枪法。等把枪法学好了,就给我当警卫员。”
明堂一听跟着田赛男干,有点泄气,刘振奎看出了明堂心思说:“习武拜高人,下棋找高手,别看你嫂子女流之辈,本事在我之上,你的事我已经跟她说了,你先跟田队长学好本事,再跟我到前线冲锋陷阵。”
两天后,独立团和抱崮山游击队陆续开进了鸡公山,刘振奎召开作战会议,制定了作战计划。
计划分三步:第一步拿下天安城周围的五座炮楼。第二步,围攻天安城。第三步,设伏歼灭从天安城跑出的鬼子,同时伏击增援的鬼子。
这一夜,独立团分成五个突击队,乘夜色出发了,这晚是个阴天,夜色昏暗,一个突击队有五十名战士,一个突击队负责解决一个炮楼。
李二虎负责带领着一个突击队,这是离天安最近的一个炮楼,也是最难打的一个炮楼,不仅途中要绕过前四个炮楼不被发现,而且还不能被天安城的敌人发现。
如果被天安城敌人发现,一旦赶来增援,凭二虎这五十个人是抵挡不了的。
深夜之中,敌人的炮楼静悄悄的,唯有炮楼上一架大探照灯在来回摆动着,二虎没有轻举妄动,他知道这探照灯后边一定有鬼子的哨兵。
二虎和战士们在一个壕沟里趴着,静静观察炮楼上的动静。
良久,二虎轻声对旁边战士石存义说:“你跟我摸上去。”
他又转身对突击队副队长徐东说:“你带人在原地守候,如果我的信号弹不打,都不要动。”徐东点点头。
二虎带着石存义避开按照灯光偷偷摸了上去。
眼见接近了炮楼,二虎发现炮楼的门口有两名抱着大枪的伪军,一名伪军抱着枪坐在地上,好像在打着盹。另一名伪军抱枪坐在门口抽烟。
二虎知道要想进入炮楼必须先干掉这两个伪军。
可是等了一会儿,两名伪军就是不动地方,二虎的脑筋飞快地的转着。
他灵机一动,在石存义耳边嘀咕了两句。然后伏下身子朝炮楼的另一边跑过去。
这里离炮楼有十米左右的距离,二虎从地上找了一块石头,手一扬,石头落在旁边几米外的几株荆棘丛里,只听哗啦一声响。
炮楼那边抽烟的伪军立即站了起来,而后端着枪向荆棘丛这边走来。
眼看就要走到二虎的近前了,伏在地上的二虎立即跳起身来左手揽住伪军的脑袋,同时堵住伪军的嘴,与此同时,右手的匕首已经在伪军的脖子上深深划进去。
二虎轻轻把伪军放倒在地,再看炮楼门口边的另一个伪军已经被石存义给解决了。就在二虎把一个鬼子吸引过去的同时,那个打盹的伪军也惊醒了,端着枪站起来,却不料埋伏在后边草丛中的石存义站起来,抱着一块大石头砸在伪军头上,伪军当时脑浆迸裂。
二虎和石存义以最快的速度冲到炮楼的门口,向里边听去,炮楼中鼾声如雷。看来鬼子都还在沉睡之中。
二虎悄悄摸上炮楼二层,发现这层有张大床,大床上睡着三个鬼子。
二虎给石存义使个眼色,两个人来到床前,各持匕首,一刀一个,专割咽喉,手法又快又狠,几名鬼子转眼做了梦中之鬼。
石存义就在结果最后一个鬼子时,这鬼子突然醒来,刀子还没落下来,鬼子喊了一声,几乎同时,石存义和二虎的两把利刃几乎同时扎进了鬼子的心脏和咽喉。
这声音被三层在楼顶守卫的伪军听到了,一名伪军跑下来,刚下楼梯,就被伏在边上的二虎掀翻在地,一刀结果了性命。
楼顶还有一名鬼子也听到动静,命令另一名伪军下去,那伪军不敢不听,也随后下来,还没有看到二虎、存义,就胡乱开了一枪,二虎怕他再开枪,扑上去把他拖下楼梯,一刀结果了性命。
那鬼子听到动静在岗楼上冲楼下开了一枪,枪声在寂静的夜晚传出老远。
二虎和石存义不作声,在楼下静静等候。
过了一会儿,楼上的鬼子站站兢兢端着大枪走下来,二虎和石存义埋伏在过道阴暗处,那鬼子看到满地的血迹和伪军、鬼子横七竖八的尸体,大声叫喊着就要向楼下跑。
二虎从后边一个虎扑将鬼子扑倒在地,石存义用块破布堵上鬼子的嘴,拿了条绳索把鬼子捆了起来。
二虎来到炮楼的顶层,远远看到天际升起几颗信号弹,还不时传来激烈的枪声。
他知道这是突击队攻**楼得手的信号,而枪声响处,是突击队正在攻**楼。
二虎心里想,这是哪个突击队,本来说的是偷袭,怎么动静搞得这么大?要是天安城的鬼子知道了,这还不出来救援?鬼子一出来,我这里可能是第一站。
想到这里,他拿出信号枪,打出了信号弹。
炮楼下徐东立即带领战士们冲进了炮楼。
打扫完战场,二虎对同志们说:“炮楼我们虽然拿下了,但是敌人很可能马上进行反扑,我们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大家马上做好战斗准备。”
二虎亲自提审那名被俘虏的鬼子,问天安城鬼子的情况,但这个鬼子很是顽固,什么话也不说。
气的二虎掏出手枪顶在鬼子头上:“他娘的,你不说老子就送你上西天!”
那鬼子冷笑了一声,依然什么也不说。
二虎被彻底激怒了,他用枪托狠砸在鬼子脑袋上,鬼子脑袋顿时血流如注,二虎拉开枪栓就要毙了鬼子,徐东上前推开二虎的枪说:“李队长,不能杀了他,他是我们唯一一名俘虏,留着他也许有大用。再说杀俘是违反纪律的。”
二虎恨恨的上前踹了鬼子一脚说:“先留你一条狗命!”
过了半个钟头,远处的枪声渐渐停止了,大家都在炮楼上盯着天安城的方向,但等了一夜也没有什么动静。
天蒙蒙亮的时候,有战士来报说接到总部刘团长命令,突击队炸毁炮楼后撤回鸡公山。
二虎听了心里道:“好不容易拿下炮楼,怎么又要撤呢?”
既然命令已下,他只好下令将炮楼炸毁。
原来是昨晚五支突击队在偷袭敌炮楼时,其中一支没有成功,反被炮楼守兵发现,敌人抢先开火,用机枪阻击突击队的进攻。
突击队包围炮楼发起了强攻,最后以死伤二十多人的代价攻下了炮楼,但激烈的枪声也惊醒了天安城睡梦中的野田,野田命令探听消息,得知是八路军偷袭了城外的炮楼,但鬼子最怵头夜战,再说天安城的鬼子力量薄弱,而且八路军的虚实也不清楚,不敢在深夜外出增援,只好等到天亮。
天亮后,野田立即召集会议,手下军官立主出城攻击,这时,野田又接到探报,在鸡公山发现八路军的主力,有一个团。
野田又是紧张又是兴奋,紧张的是八路军的主力杀过来了,自己不知道有没有胜算的把握。
兴奋的是他终于发现了一直寻找并意图与之决战的八路军主力。
野田问周围是进攻还是防守。
日军军官大都主张进攻,乘机消**军的主力。
而乐大鹏却主张防守,说共军主力战斗力很强,不可小视,而且大军出城,天安城必然空虚,小心中了共军调虎离山的奸计。
乐大鹏这番话遭到日军军官的激烈反对,井田骂道:“你这个胆小鬼!不配和我们大日本皇军并肩作战!应该把你枪毙,以儆效尤!”
乐大鹏听了出了一身冷汗,只得道:“皇军的决策大大的英明,我服从到底!”
野田见大多数军官都主张攻击,便命令井田带领五百名日军先行出发,自己带主力随后赶到。准备在鸡公山与共军主力一决雌雄。
刘团长得知了天安城鬼子的行动,立即命令五支突击队炸毁炮楼,回到鸡公山,在鬼子的屁股后边狠戳一下。
同时刘团长派任长清率领抱崮山游击队在鬼子主力离开天安后火速攻打天安城,争取一举拿下天安,断了鬼子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