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让我缓缓。”宁延抬手止住了宁清颜的话，稳住身形，勉强坐下后深吸了口气。
宁清颜乖巧的闭上了嘴，甚至还贴心的给宁延倒了一杯热茶。
等热茶下肚后，宁延似乎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他神情凝重的看着宁清颜，沉声道：“你一件一件的说，仔细点。”
宁清颜抿了抿唇，刚才宁延大受震惊的样子，还在她脑海里。
所以，她这一次放缓了语速，也用宁延更容易理解的话，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当然，有些不该让宁延知道的事，自然要瞒着。
比如，无妄之森的消失，是因为赑屃要跟着她走。
赑屃为什么要跟着她这么一个少女？
宁清颜没有说实话，只是告诉宁延，赑屃死活要认她为主，要跟着她，她也没办法拒绝。
一旦宁延接受了赑屃的存在，那么关于赵允为什么会瞬间回到中都的事，就很好解释了。
对于上古神兽，拥有龙族血脉的赑屃来说，这不是很简单的事么？
而选择告诉宁延，赑屃的存在，不仅是因为无妄之森的消失，撒谎不容易解释，也不是因为要解释赵允的去向，最重要的是，宁清颜相信宁延就算知道了赑屃的存在，也不会说出去。
果然，宁延最初听到无妄之森实际上是上古神兽赑屃龟背上的森林时，大为震惊，而后赑屃苏醒，要认自个孙女为主，更是让他难以置信。
可是再之后，宁延就恢复冷静，严令禁止宁清颜把这件事再告诉第三人。
“没有人知道无妄之森为何一夜之间就突然消失，那么你也不知道。记住，不管是谁来问，你都要保持沉默。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爷爷相信你能懂。”宁延如此告诫她。
宁清颜配合的点点头，心中泛起温暖。
千年前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在如今正在一点一点的缝补。
或许，终有一天，她会补完那些窟窿，重新找回爱人的能力！
“炎豹军，还有你父亲……”将宁清颜身上的‘隐患’处理完后，宁延才将精力放在宁清颜所说的第二件事来。
他眸中浮现出痛色，哪怕已经隔了好多年，当年的他早已经尝到过丧子之痛，但如今再听一遍，他心中依然痛不欲生。
宁清颜能理解宁延此刻的痛，却无法感同身受。
只能安慰宁延：“如今，父亲他们也算是解脱了。或许，现在已经入了轮回。”
宁延眸中含泪，感慨的道：“希望他们来世能一切顺遂，平安喜乐。”
最通俗普通的祝福，却代表了老人此刻最强烈的心声。
宁清颜象征式的拍了拍宁延的脊背。
她不想老人继续这样沉浸在伤痛之中，企图转移他的注意力：“那个人是受到了中都某人的指示。”
“他从炎豹军下手，甚至最后对父亲的算计，似乎也有那人的暗示在其中推动。”
“所以，我怀疑那个人和爷爷你被下毒的事也有关。”
“一个有野心，且对宁家军针锋相对，甚至想要爷爷命的人，恐怕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要么，就是别国潜伏在大昊中位居高位的探子。”
“要么，就出自皇族，对权势有着极大的野心的人。”
这些，都是宁清颜自己分析出来的结果。
一个秘境，还有想要除掉宁家军的心思……不，或许他不是想要除掉宁家军，而是想要让宁家军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这样的话，他就有机会染指宁家军，获得大昊三分之一的军权！
宁清颜眸光凌厉起来。
无论这人是谁，算计到了宁家头上，那么就是敌人。
“你说的不错。”宁延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他顺着宁清颜的话点了点头，老怀安慰的道：“颜儿，你真的不错！”
在他看来，一个从未离开过中都，且好几年都被恶人磋磨，顶着废物，傻子的名号的少女，一朝觉醒后，能够有如此的眼见，且事事都办得有条不紊，宁清颜的成长，已经足够让他放心了。
甚至，宁延心中隐隐有一个预感，他的孙女不会困于后宅，甚至大昊这片天地，都不够她伸展。
只是可惜，嫁人嫁得太早了！
每每想到此，宁延又忍不住责怪自己，若是自己能早醒一段时间，或许他的孙女就不用委屈的嫁人。
哪怕定王对宁清颜不错，但嫁了人后，始终不如未嫁时自由随性。
“爷爷心中可有可疑人选？”宁清颜问。
宁延沉默了一下，“我们家中还未出事之前，我和你父亲大多数都是驻守在西南境，对中都的朝廷纷争，甚至王权内斗都不怎么关心。”
“一直到你父亲到了适婚的年龄，我才带他回去……之后，他和你母亲一见倾心，两情相悦，我也不忍拆散他们，所以就推掉了一些世家投来的婚约。当然，我也有我的私心。你母亲家世普通，不牵扯朝政，你父亲娶了她，也能让陛下放心。”
“在你父亲大婚之后，我就匆匆赶回了西南境，你父亲则留在中都。一是因为你母亲身娇体弱，难以适应西南境的气候，二是你父亲那个时候留在中都是最好的。”
“后来你出生了，我才回去。那段时间，西南境比较太平，我也就两处奔走，直到那一年……”
宁延顺着宁清颜的话，回忆起这些年发生的事，想要从中找到可疑之处。
这么一来，还真让他发现了其中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我记得，你当时才几岁。我的身体向来很好，却没想到那年刚回中都不久，就有些不舒服。你父亲很担心，四处寻找名医给我看病，甚至连宫中的御医都请来了。”
“可是，所有人给出的诊断结果都是，我是积劳成疾，导致一些旧伤复发，需要静养调理，否则会引起大祸。”
“当时，你父亲就决定让我在中都多待一段时日，好好调养身体。”
“可是没想到，就在那个时候，西南境突然接到军情，你父亲不让我赶来西南境，让我继续在中都调养，他自己则替我出征，之后就……”
“确实很奇怪。”宁清颜眸光闪了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