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洵摇了摇头,开口道:“那不叫悟道,那叫瞻仰五祖。”
那青年冷哼道:“你是一点都不懂。”
这青年声音尚未落定,忽又听得一名青年开口道:“他们是芦苇荡,那可是最底层,能懂什么。”
听到这青年的嘲笑,苏洵淡然一笑,也不置气。
他闭上眼睛,进入入定。
他的心,空空如也,他的意识陷入冥想之中。
意识沉浸在心神中,苏洵的脑海中不断的构造出那庞大的天宫模样,这天宫模型正是五祖的天宫。
他想要完美的勾勒出天宫的异象,却发现即使意识和冥想的速度很快,也无法完美的勾勒出六重天宫。
难度太大了,苏洵意识沉浸在自己的天宫中,摇了摇头。
他目光灼灼,开口道:“一切随缘,一切按照本心便可。”
说完这句话,他沉浸在自己的脑海世界中,他审视着体内的一切,沉声道:“五祖走过的道,乃是一条不寻常的道路,而他们五人合力凝成的天宫,自然很强。”
但同样,这天宫中包含着五人对道的见解,倘若我如同夸父逐日一样,追寻强大的实力,固然不错,但我的本心却已经丧失。
纵然是我完美的勾勒出六重天宫,我也只是一个模仿者,而不是一个悟道者。
模仿五祖的神态,模仿他们的天宫。
如果只能靠着模仿,还不如像那些进入大殿悟道的弟子一样,瞻仰五祖。
我真正需要做的,并不是如何去悟五祖的仙道,而是按照本心悟道。
五祖的仙道能够补我脑海中空白的部分,但却不是左右我走的道。
一念至此,苏洵的脸上露出释然之色,他淡淡的看着一切,换一个角度去看待这些。
一切从本心出发,一切便是真我。
这一刻,苏洵的眼眸中迸发出一缕光芒。
他试着去理解,试图通过理解这些,然后构造出自己天宫中缺少的部分。
他的脑海中,构造下,构造出一种种的可能,但这一种种可能最终都被他一一否定。
随着这种情况继续持续,在苏洵的脑中出现了五道身影。
这五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五祖虚影。
苏洵看向这些虚影,他并没有施礼,而是双手合十,喊了声道友。
他这一声,若是让外人知道,定然说他欺师灭祖,连五祖都敢称为道友。
但在意识空间中,那五道人影却是与苏洵施了施礼,道:“道友有何不解之处。”
苏洵皱了皱眉头,他开口道:“我不太想悟出你们天宫中留下的道法,只想了解你们的过往。”
“善!”五道虚影齐声的开口道。
陡然间,他们消失在苏洵的意识空间中。
正当苏洵有些惊讶的时候,他身处的空间突然一变,此刻他盘膝在树下,树下落叶飘飘,一片树叶落在棋盘上的茶杯上。
苏洵看了一眼有着杂叶的茶水,当即轻轻的抿了口茶。
在他身前不远处,一幅画卷缓缓展开,其中一名青年缓缓出现。
在这名青年的身后,则是一片杏林,那青年看着苏洵,缓缓的开口道:“此处杏林,乃是我所植。”
苏洵开口问道:“敢问道友,杏若成林,需多少年岁。”
那青年目光灼灼的看着苏洵,笑答:“利世助人,以药济人,是为人德,杏若成林,非是年岁可度。”
那又以何可度,苏洵继续追问道。
问于心,思于行,久则成林。
杏若成林,花费时间且不说太长太久,而且付出代价很大,纵然成林,又有何意义,苏洵问出心中疑惑。
杏若成林,非是为已,而是为人。
杏若成林,杏子成熟,可任人摘取,自付于树下,却可方便于人。
苏洵陷入了思索之中,而后他朝着那虚影青年拜了拜手,道:“多谢道友教诲,我懂了。”
苏洵说完这句话,那青年点了点头,而后消失。
记忆画卷再次展开,这次却是一名中年男子。
这中年男子的身影苏洵看的有些不太真切。
好奇心驱使下,他缓缓的走到中年男子的身边。
苏洵的目光落在中年男子的身上,但见中年男子衣衫褴褛,尘垢遍身,他的腰间也是系着酒葫芦,一只手捏着泥巴,一只手腾出来便打开酒葫芦塞,喝了口烈酒。
喝完酒后,他又哼唱起一些歌谣,很是自在。
好奇怪的人,苏洵打量着中年男子,不由疑惑道:“敢问先生,你手中捏着泥巴干吗?”
那中年男子回过头来,瞥了一眼苏洵,开口道:“你认为我在干嘛。”
苏洵微微一怔,而后正色道:“泥巴乃是童心未泯的孩童玩的,非是正途。”
这么说,你认为我不务正业了。
苏洵愕然,却也找不出言语反驳。
那中年男子深深的看了一眼苏洵,笑道:“你怎知我是玩泥巴,而非没有其他用处。”
苏洵皱了皱眉头,对于中年男子的行为大为不解。
突兀一名跛脚男子来到中年男子的身旁,他有些咳嗽道:“偶感风寒,几日下来,也不见有好转,还望先生赐药。”
那中年男子看了一眼跛脚男子,开口笑道:“这就好,这就好,请稍等。”
说完这句话,他手中的泥巴又是捏了几下,很快泥巴被中年男子在掌心揉了揉,变成小泥丸。
他将手中的泥丸递给了跛脚男子,开口道:“回家后,吞下这颗丹药,三日后寒气可散,自然痊愈。”
苏洵看到这一幕,神情有些错愕,这泥巴,也可以当成药丸吃,那不就是吃土,让人吃土,岂不是听上去有些荒唐,苏洵失声道。
怎么不可以,我就叫陈泥丸,那中年男子缓缓开口道。
若是世人都解其意,也就没有太多的疑问,若是世人不解其意,那么这件事情做下去也就没有必要。
苏洵好似懂了点什么,他缓缓的开口道:“是我言语间有些冒失了,只要初衷是救人,无论什么方法,都没有错。”
方法的形式尽管不同,但行为是没有对错。
你懂得便好,那中年男子朝着苏洵淡然一笑,而后被画卷记忆收入画卷中。
苏洵继续向着画卷望去,那画卷中又是走出道人影,他乘船朝着苏洵挥了挥手,道:“能走到第三步,你的悟性不错,不过你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
那剩下的时间里,我们要去哪里,苏洵眉头一掀,淡淡的开口道。
剩下的时间里,我们可以乘舟走到天涯海角。
天涯海角太远了,我们去哪里干嘛,苏洵疑惑不解。
找你需要的答案,那青年哈哈一笑,他将手中的折扇合上,看着苏洵。
苏洵有些迟疑道:“你不是说时间不多,既然时间这么短,我们又如何走到天涯海角。”
天涯海角就在你的身边,你没有看到,青年男子目光灼灼的看着苏洵。
哪里有天涯海角,苏洵朝着四周扫去,只有一叶扁舟,和乘船的两人,一人是他自己,另一人是这青年。
我便是你要找的天涯海角,那青年缓缓的开口道。
苏洵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那青年,大感疑惑。
好了,时间不多了,你若是能够战胜我,便算过了关。
忽然船行至一处急流处,那青年倒也不慌张,立刻掌舵驾舟,但听的他开口道:“皇极坠地,公归于天。”
苏洵听着青年的这两句话,仿若心中有所感应一样,他当即开口道:“武夷松竹,落日蝉鸣。”
那青年看了一眼苏洵,继续开口道:“有一道,此道非无非有,非中亦莫寻求。”
苏洵思索片刻,答道:“有一心,此心非空非无,空中莫要强求。”
你以为何为空心,何为真心,那青年继续追问道。
苏洵沉吟片刻,开口道:“心者,心中有数,故而,心生诸法,心若无定,便为无法,是为空心。”
却也有道体虽空,不与空同,这又有何区别,青年继续询问道。
我以为道体虽空,实则如同身体,身体乃是包括手脚存在的,而不与空同则是指身体不同于手脚。
那以空破有,那这又有何解。
空见,非是见性,倘若处于空见之中,便无碍有所感触,故而要打破空见,还源本心,那么便不是以空破有,而是以心破有,苏洵缓缓的解释道。
那青年男子又将折扇打开,缓缓道:“你已经到了天涯海角。”
说完这句话,苏洵看向不远处的天边,果真是天之涯,海之角,天与海之间,只有一线之隔。
这便是天涯海角,苏洵看到这天之涯,海之角,脸上非但没有露出喜色,反而平静异常。
这么说,一切按照本心走,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苏洵说完这句话,他面前的一切尽皆破碎。
可惜时间不够,不然我定要与五祖论一论道,苏洵正色道。
他缓缓的从那种状态中退了出来,目光朝着那巨大的天宫凝望,开口道:“天宫再大,终究不是我的,我又何必羡慕。”
说完这句话,苏洵便准备离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