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南门鸿近乎媒婆的话语后,南门复青并未像寻常女子一样,露出一副害羞神情,而是微微皱眉问道:
“此事,是伯父的意思,还是那八王爷有意?”
南门鸿略一思索道:
“八王爷确实没有明说,但话里行间都在打探有关你的事,伯父寻思着,你俩年纪相仿,不管他是否真对你有意,若能促成这桩婚事,于你于南门家,都是幸事一件。”
南门复青闻言先是思索片刻,随即面露笑意,徐徐道:
“这事伯父八成是误会了,我虽与那八王爷不相熟,但却十分清楚王妃的为人。
严姐姐看起来大大咧咧,似乎什么事都好说话,可一旦关系到王爷,眼里却是半点揉不得沙子。”
南门鸿听到这,不由疑惑道:
“王爷选侧妃,即便是当今圣上,也不好说些什么,更何况是王妃呢?”
南门复青摇摇头道:
“这位王爷,似乎跟其他男子不大一样,并非好色如命之辈,平时对王妃的吩咐也大都言听计从。而且据严姐姐说,他不但不以为耻反而以此为荣,属实不太像是一个皇家出身的人。
按理说如此惧内的男子,该是没有任何胆气抱负,可他偏偏又不是,不但孤身闯入万军敌阵,而且还在社稷危难之际主动扛起大梁,最后甚至带兵出京拒敌……”
女子说着说着,突然发觉对面伯父脸色变得奇怪起来,于是俏脸一红,止住话头,转而说道:
“以青儿拙见,王爷断然不可能背着王妃做出偷寻侧妃之事,之所以在伯父面前询问有关我的事,也大抵是好奇闲聊而已,伯父还是向王爷确认过再做定夺,以免闹出什么笑话。”
……
听闻侄女说完,南门鸿不禁捋起了胡须。
现在想来,当日二人谈话,确实以寒暄客套居多,即便谈及家门,那位王爷也是寥寥数言,语气丝毫不带喜怒。
若一定要说有什么令八王爷神态有所改变,怕只剩饭桌上那条烤羊腿了,当时对方的眼神,可比看见罗衫半解的窑姐还要兴奋得多。
南门鸿沉吟片刻,缓缓说到:
“贤侄女,这事确实是我仓促了,说不准还真就乱点了鸳鸯谱,待我回头问明王爷,再作打算吧。”
南门复青含笑点点头,起身送别伯父。
待南门鸿走远后,女子一改刚才波澜不惊,清秀面庞略带愁容,抬头看向院中旧木新发的春芽。
芳树发青辉,随风摇曳,恰似女子广袖长裙,起舞弄青影。
————
东罕经过文将二十年的苦心经营,王城迤都有着不输王朝京师的恢弘气象,其内茶楼酒肆青楼戏院一应俱全,苏巧巧刚来迤都时,竟有一种回到王朝的错觉。
也难怪她会有这种感觉,丞相文将在规划迤都时,便是按照自己记忆中的京城修建的,尤其是王宫大内,其中一楼一阁,皆可找到王朝皇宫的影子。
这也使得王柄权当初刚到东罕王宫,便可以轻车熟路找到文将身处的紫阙阁。
……
迤都最近几天到处透露着喜气,号称天府之国的王朝,竟送来公主和亲,对东罕百姓来说,这是大喜一件。
自小就能上马而战的东罕百姓,已经将彪悍刻在了骨子里,不会因为二十年的安逸生活而磨灭本能,对他们来说,强横的武力依旧比金银珠宝来得有吸引力。
可他们却不知,那个被称作东罕未来的王子,此时正狗腿子一般跟在王朝亲王屁股后,一个劲端茶递水,比对自己那个大王父亲都来得殷勤。
……
“舅哥,这个力度可还满意?”
楚里春一边给王柄权揉捏着肩膀,一边询问到。
“没想到你做了这么久王子,这活儿倒是没落下。”
王柄权现在已经习惯了对方奴才的本性,这就是命,改也改不了,所以他干脆吃着提子享受了起来。
“那可不,私底下练了好久,就等舅哥您来了。”
公主楚里夏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说实话,她现在十分后悔把这个哥哥寻了回来,对方除了给家族抹黑,似乎再没其他用处了。
王柄权虽然没去看那位“胸襟宽广”的东罕公主,但也能感觉到她那几欲杀人的眼神,于是咳嗽一声,摆摆手道:
“行了,今儿就到这吧,你妹妹那对眼珠子都快长我身上了,我怕晚上做春梦。”
“你!”
楚里夏闻言直接拍案而起,若非楚里春眼疾手快拉住了,今天高低得没一个。
……
楚里春好说歹说才将妹妹送走,看着愤愤而去的东罕公主,王柄权脸上没了刚才的戏谑,叹息一声道:
“她真不打算嫁人了?”
作为兄长的楚里春无奈苦笑一下,说到:
“似乎是在京城受了刺激,说对男人失望至极,打算一辈子孤独终老。不过最近朝堂出了一位颇具才华的年轻人,不知怎么迷上了她,最近正一个劲献殷勤呢。”
王柄权点点头,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而是扭过头面带笑意道:
“明儿个就要成婚了,紧张吗?”
没皮没脸的楚里春难得羞涩一笑,挠挠头道:
“说不紧张是骗人地,我比巧巧大十多岁,总有一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
王柄权呡了口茶,淡淡道:
“你的感觉没错。”
……
次日,大红灯笼挂满整个东罕王宫,锣鼓震天鞭炮轰鸣,十分热闹。
东罕原本没这些习俗,怎奈王子自小长在中原,说什么都要按照中原习俗来,大王楚不休拗不过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只得应允。
楚里春一袭大红新郎装,好不神气,不远处的王柄权看着这一幕,嘴角不禁扯出笑意,一旁的严荣荣瞥见后好奇问到:
“笑什么呢?”
“在想我当初成亲那会,是不是也是这幅蠢样子。”王柄权依旧面带笑意。
“你指的是哪次成亲?”严荣荣笑眯眯道。
王柄权闻言不由打了个冷战,扯了扯嘴角,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
随着宴会进行,与会众人都有点喝高了。
每次别人成亲,王柄权似乎都比新郎官还要热情奔放,像是眼下,一大群人正围在篝火旁,喝着烈酒吃着烤肉,王柄权完全不顾自身处境,直接抽出腰间佩剑叫嚷道:
“今儿个高兴,我给大家舞剑助助兴。”
周围人虽不认识这个面生的年轻人,但这会都醉醺醺地,便不管不顾鼓起掌来。
王柄权拖着宝剑来到篝火旁,一仰脖,咕咚喝了一大口烈酒,洒然道:
“醉里挑灯看剑!”
随即一剑递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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