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就被吵醒,王柄权心情不是很好,心情不好就想打人。
作为罪魁祸首的周九二,此刻正待在王府门口,又开始了他的吆喝。
大概半年前,他给自己算了一卦,卦象显示在安康王府附近有一个大买卖, 若是碰得上,半年之内吃穿不愁。
当时刚好赶上王柄权重伤,严荣荣便请他算了一卦,事后还给了他五十两银子。
现在刚好半年过去了,银子也花了个差不多,于是他就又打算出来找活干了。
依旧是每日一卦, 今天的卦象还和半年前一样,安康王府门前, 有一桩大买卖, 做好了,一年多不用为生计发愁。
虽然心里还是发怵,但架不住这次给得太多了,于是他又不知死活地来到了王府门口。
这不刚号了一嗓子,就把小春子招了出来。
小春子在里面就觉得这吆喝声熟悉,现在出门一看,果真是半年前那个算命先生。
这次他的态度客气了许多,小声道:
“这位先生,我家主人在睡觉,您到别处吆喝吧。”
说着,就递上了几两碎银子。
周九二一眼就认出了小春子,他咧嘴笑了笑, 问到:
“敢问你家主人病情康复了吗?”
小春子点点头,“托先生的福, 四五个月前就好了。”
周九二闻言捋了捋有些发白的山羊胡,笑道:
“想必他应该是遇到了那个能以情救他的人了吧。”
小春子对他更钦佩了, 自家主子苏醒, 虽有自己一份功劳, 但更多了还是因为严小姐,这老者当初所说的一切,现在看来,都已应验。
“既然令府主人无碍,小哥就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劳烦通融一下,小老儿若非生活所迫,也不敢到这王府门口招徕生意。”
“这……”
小春子一时犯了难,眼前这位不知是真神仙,还是误打误撞蒙对了的老头,确实帮过他们,若是就这样哄他走,的确不太地道,但任由他这样吆喝,王柄权指定不能轻饶了他。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身后传出一个慵懒的声音:
“我说老头,既然你会算,有没有算到今天会挨顿揍?”
小春子转过头, 发现不知何时王柄权走了出来。
见主子撸起袖管,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小春子连忙阻拦,并凑到对方耳边小声说到:
“殿下,这人打不得。”
“怎么就打不得?”
王柄权眉头一皱,扰了自己的清梦,天王老子也要挨顿削。
小春子瞥了瞥此时有点害怕,却依旧在强撑的算命先生,继续说到:
“他就是当初在您重伤时,给您算命的那位。”
“哦?”
王柄权看向对面的小老头,这事小春子之前和他说过,他还以为对方应该是一副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模样。
可眼前这个瘦小的老头,怎么看都不像是高人。
此时周九二一脸讪笑,生怕对面这位大人物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他。
可看着看着他突然觉得对方很面熟,究竟在哪里见过呢?
突然,周九二脸色一变,显然是想起了什么。
“是你?”
王柄权正犹豫要不要放过这位“高人”,见对方突然伸手指着自己,他眉毛一挑道:
“你,认识我?”
“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
周九二面露怒意,继续说到:“就是你,害我丢了二十年寿元。”
“我都不认识你,何来害你丢寿元一说,我看你是皮痒了。”
王柄权连钦天监那帮老家伙都不放在眼里,会惯着他一个江湖术士?他不顾小春阻拦,再次撸起袖管,要揍其一顿。
本还有些怯懦的周九二此时也动了火,他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小命,平白无故丢了二十年寿元,这可比让他断条胳膊断条腿疼多了。
“就是你,当日和我问路,我好心告诉了你,没想到你恩将仇报,害我没了二十年寿元。”
他这么一说,王柄权倒是想起来了,当日他前往开平卫,路遇一老农,便顺口问了下路。可除此之外自己什么都没做,对方凭什么张口就说自己害他,这事他得问清楚。
于是王柄权放弃了用强的打算,反而变得心平气和起来,开口问到:
“到底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若真是我的错,大不了赔你些钱就是。”
“哼!再多钱也换不回老夫的阳寿。”
周九二先是表示嗤之以鼻,但转念一想,阳寿没了没法补,若是能趁机捞一笔银子,也算是意外之财,于是开始诉说起了当时的场景。
王柄权静静听完后,平静问到:
“你的意思是,你好奇之下,就手欠地给我算了一卦,结果把自己二十年寿元算没了?”
周九二听到一愣,犹豫着点了点头,好像确实是这样。
“也就是说,这事本就和我没关系,是你自己没事找事,想要窥探我的隐私,才倒了大霉。”
王柄权语气依旧平静,但话语却是有理有据,让对方丝毫无法反驳。
周九二张开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对啊,归根到底,还是自己手欠……
想到这里,周九二彻底没了精神,他看了眼王柄权,心想银子是没戏了,还是趁对方没反应过来赶紧溜吧,否则等他回过味来,自己指不定还得挨顿揍呢。
就在他扛起那面破帆,准备悄声溜走时,背后却再度传来了王柄权的声音:
“慢着!”
周九二闻声身形一顿,心中暗道一声完蛋,他面露苦涩转过身,准备迎接对方的拳头。
没想到对方却说到:
“不管怎么说,这事多少和我有点关系,不过你打扰本王美梦,两者相抵,我也就不找你麻烦了。
既然你算得那么准,那我有点事想让你帮忙算算,若算好了,银子少不了你的。”
本来有些失望的周九二闻言不禁两眼放光,大生意来了!
于是他将肩头的破帆重新立起,自信道:
“王爷有什么尽管问,周某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
看到对方如此自信,王柄权对他的信任也不由增加了几分。
“小春子,去将月饼叫来。”
“遵命。”
很快,睡眼蓬松的小姑娘便被小春子带了过来,小丫头揉着眼睛,一脸地不愿意。
“女孩就该穿女儿装,原来那假小子装扮,可要不得。”
看着已经换上一声橙黄女孩装束的月饼,王柄权不禁调侃起来。
“少废话,大清早叫姑奶奶起床有何贵干,我跟你讲,若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理由,小心我回去率兵平了你这王府。”
“呵你个小丫头片子,你这都跟谁学的?”
小丫头倒也实诚,直接开口答到:
“朴白眼啊,他和我说对你别太客气了,否则一不小心就被你拐走了。”
“额……”
王柄权本想说些“对没长开的小丫头没兴趣”之类的话刺一刺她,但想到当初在安东卫和苗灵之间发生的事,最后还是作罢了。